“冷吗？”楚砚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将他又往怀里紧了紧，试图用自己体温驱散那逐渐蔓延开的寒意。

沈知戏轻轻摇了摇头，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抬起微颤的手，覆上楚砚紧握着他的、青筋凸起的手背。

“不冷……”他的声音微弱，却带着一种风雨过后的释然与温柔，“这一生，跟着你……从北平到江南……起起落落……我从未后悔。”

他顿了顿，目光重新聚焦，落在楚砚悲痛欲绝的脸上，指尖极轻地拂过他脸上的泪痕，仿佛想替他擦去。

“只是……不能再陪你看……明年桂花开了……”

楚砚的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如同困兽般的呜咽，将脸深深埋入他的颈窝，肩膀剧烈地颤抖起来。

沈知戏感受着颈间灼热的湿意，和身后那具身体传来的、绝望的震动，心中没有恐惧，只有无边无际的平静与怜惜。他闭上眼，灵魂深处那四枚印记的光芒愈发温润、交融，仿佛构筑成了一个完整而坚固的内核。

【四个世界任务已完成。灵魂印记收集完毕。】

【觉醒值达到100%。“真实之我”确认。】

【戏梦系统终极任务达成。感谢您的旅程。系统解除绑定。】

脑海中，那伴随他穿越四个世界的、冰冷的机械提示音，第一次带上了一丝人性化的暖意，然后如同退潮般，彻底消散无踪。

一直束缚着他的无形枷锁，在这一刻彻底断裂。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与自由，灵魂仿佛被温暖的泉水洗涤过，剔透而完整。

他终于不再是那个躲在“表演”盾牌后的影帝，不再是那个不懂何为真实去爱的灵魂碎片。他真切地爱过，痛过，活过，也被深深地爱过。

他用最后的意识，轻轻回握了一下楚砚的手，唇角勾起一抹极淡、却无比安详和真实的微笑。

“楚砚……别哭……”

他的声音低不可闻，如同梦呓。

“能与你……相伴一程……已胜过……人间……无数……”

尾音消散在江南湿润的空气里。

靠在他怀中的身体，最后轻微地动了一下，随即彻底松弛下来，变得无比轻盈，也无比沉重。

那双曾映着戏台灯火、含着屈辱泪水、也曾对他展露过温柔笑意的眼睛，缓缓地、永远地阖上了。神情平静，如同沉睡。

楚砚猛地僵住，随即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破碎的哀嚎，将怀中已然失去温度的身体更紧、更绝望地拥住，仿佛要将他烙进自己的骨血灵魂。

窗外，冬日的阳光依旧淡淡地照着，院中老树静默。

没有灵魂化作星尘，没有系统提示传输。

这一次，他是真正地、完整地，在爱人的怀抱里，走完了作为“沈知戏”的，充满戏剧与真实、痛苦与挚爱的一生。

他的身体在尘世停止了呼吸，但那颗历经四个世界、终于学会真实去爱、并汇聚了所有情感印记的灵魂，却以一种圆满而温暖的形态，归于宁静。

千面终归一心。

戏幕落下，而爱，已成为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