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烂后,招惹了一堆疯批(247)
花梨的目光始终追寻着沈钰的背影,她沉默片刻,忽然缓缓摇头。
大抵是此处血腥太过寂静,花梨仗着沈钰走远,没有在心里回答,而是慢慢张口。
“不用。”
她眼神明亮,没有担忧,没有怜悯,只有属于两人之间无形的信任。
甚至在看见沈钰紧绷的背影时,花梨唇角还勾起一丝极其细微,带着骄傲的弧度。
“少爷远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弱,他可是十九岁金丹,沧澜州征战四方的小将军啊...”
这样的人,不需要任何人搀扶他走出血污,也不需要任何人说狗屁不通的安慰话语。
两人的距离慢慢拉开,花梨的声音又不大,她以为他听不见。
可她却忘了整片识海都是沈钰的,任何风吹草动又怎么会逃得过他的耳朵。
沈钰走得极慢,这一路如同一场自我审判的朝圣。
周遭是堆积的残肢断臂,凝固的血污,刺鼻的腥臭。
可这孤独的一路,少女轻柔的话却如同溪流,包裹他剧烈挣扎的心神。
“他才十九,如果换成零八零九年非主流盛行的那阵,说不定也是开着电音鬼火染着黄毛的精神小伙,”花梨语气带着欣赏的笑叹,“所以,他会挣扎会犹豫,不是很正常么...”
鳌拜幻视了一下沈钰开着摩托车,车后是个闪光的大音响,放着DJ辣曲的画面,顿时龇牙咧嘴扣出三室一厅。
可它却不得不承认,宿主说的对,“少年嘛,会跌倒也会自己咬着牙站起来。”
花梨伸手给鳌拜点赞,“对,他会在最深的痛苦里摸索成长,因为他本身就是一个很好很勇敢的人。”
少女的声音带着千钧之力,“所以我们不需要做锦上添花的事情,更不必扮演所谓的救世主。”
“我们只需要在他跋涉迷路,看不清方向时,为他点一盏灯就行了。”
鳌拜在花梨脑中四仰八叉的甩着尾巴,点头,“少年嘛...”
沈钰的脚步一刻不停。
在这条通往自我救赎的血污之路上,少女轻柔的呢喃,如同世上最温暖的星光,始终温柔坚定地陪着他。
他穿过血海中眼神空洞的十四岁的自己,缓缓来到雪影身前。
雪影蓬松的皮毛如今只剩下破碎破碎的残片,大片大片的皮肉被剥离,露出暗红的肌腱。
唯独头颅还算完整,可眼睛却凝固着生命最后一刻的痛苦和茫然。
沈钰心口被重重一击。
巨大的视觉冲击下,他身体一晃,死死咬住下唇。
可他却不再逃避,而是强逼自己睁大眼睛,一寸一寸看去。
时间仿佛凝固在这片污秽的血色中。
然后,沈钰动了。
他捧起了一捧土。
手臂颤抖的同时,千言万语堵在胸口,却发不出一个字。
他将手中的第一捧土轻轻地、郑重地、盖在了眼前小小一团的身上。
泥土盖住那双空洞的眼睛,也盖住了微张的嘴,盖住了染血的鼻头。
眼泪在小将军混着冷汗和血污的脸上无声滑落,滴在新覆盖的泥土上,晕开深色的痕迹。
沈钰突然意识到,原来这所谓的恐惧,并不是雪影惨死而带来的冲击。
而是……在那最绝望最混乱的时候,他甚至没能给它一个安抚的眼神。
甚至连一句话,一个像样的告别都没有。
直到此刻,他亲手为它覆上最后一捧土,这场迟来的告别,才真正到来。
就在这时,轻盈的脚步声从背后响起。
沈钰还沉浸在巨大的情绪洪流中,没有回头。
“沈钰。”花梨的声音如同春风拂过冰面,轻快又温柔。
沈钰略微迟钝的侧过头,泪水模糊的视野中是花梨笑意盈盈的脸庞。
她站在血泥上,清澈的眸中盛满温暖的光芒,“我有个礼物要送给它。”
“万物起源,生!”
木系卡牌在她指间出现的刹那,少女手腕轻轻一挥。
嗡——
以花梨为中心,一圈圈翠绿色蕴含着无尽生命力的涟漪荡开来。
沈钰倏然睁大了眼睛,一滴泪怔忪掉落。
涟漪所过之处,时间仿佛被按下了加速键,粘稠的血污化为芬芳的黑色沃土。
残肢断臂无声消融,变成滋养大地的养分。
而空气中的血腥恶臭,则被雨后青草和绽放的野花代替。
雪影所在的小小土丘周围,无数嫩黄色,像小太阳般的小花破土而出,迎风绽放,正是雪影最喜欢的灵草。
一切不过瞬息之间。
象征死亡与绝望的景象全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灿烂温暖的黄色花海。
雪影的坟茔被这生机勃勃的花海和它最爱的灵草温柔簇拥着。
沈钰怔怔地站在这一片无际的花海中,脸上未干的泪痕还在,但血污已经消失,露出了少年英气的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