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屿面不改色：“嗯，老朋友了。”

接下来的“相亲宴”，气氛变得极其诡异。

秦屿彻底放弃了气走对方的计划，转而开始和周明轩“秀恩爱”。

“明轩，尝尝这个鹅肝，他们家的招牌。”秦屿切了一小块，极其自然地放到了周明轩的盘子里。

周明轩：“……” 他拿着刀叉，看着盘子里那块鹅肝，耳根微微泛红，有些无措地看了秦屿一眼。

秦屿对他眨眨眼，示意他配合。

周明轩只好低下头，小口地吃掉了那块鹅肝，声音细若蚊蚋：“……谢谢。”

“客气什么。”秦屿笑得一脸宠溺，又转向林薇，“林小姐别见怪，他有点怕生。”

林薇端着酒杯，脸上挂着诡异而微妙的笑意：“没事，理解。”

席间，秦屿不断给周明轩夹菜、倒水，低声和他讨论着一些只有他们才懂的、关于海洋生态和医学的晦涩话题，把林薇完全晾在了一边。

周明轩起初十分窘迫，但在秦屿插科打诨的引导和林薇越来越好奇的目光下，也渐渐放松下来，甚至偶尔会因为秦屿某个不着调的比喻而忍不住弯起嘴角。

他笑起来的时候，眼睛会微微弯起，像是盛着细碎的星光，冲淡了平日里那份过于严谨的疏离感。

秦屿看着他笑，心里莫名地动了一下，这家伙，好像还挺顺眼。

一顿饭就在这种“三人行，必有一人多余”的氛围中结束了。

林薇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找了个借口先行离开。

看着林薇消失在餐厅门口的背影，秦屿长长地舒了口气，整个人瘫在椅子上，扯了扯领口：“总算解放了！”

周明轩看着他这副如释重负的样子，忍不住问道：“你……经常这样？”

“哪样？”秦屿挑眉，“拉人挡枪？第一次。”他顿了顿，看向周明轩，眼神带着点戏谑，

“不过看你配合得还挺默契，以后可以考虑长期合作。”

周明轩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移开视线，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没接话。

秦屿结了账，两人走出餐厅。夜晚的凉风一吹，带着点清爽。

“谢了，哥们儿。”秦屿拍了拍周明轩的肩膀，“帮我解决了大麻烦。走，请你喝酒去，算是赔罪加感谢。”

周明轩犹豫了一下：“我酒量不太好……”

“没事，少喝点，意思意思。”秦屿不由分说，揽着他的肩膀就往旁边一家清吧走。

清吧里灯光昏暗，音乐舒缓。两人在角落坐下，点了几杯低度数的鸡尾酒。

几杯酒下肚，气氛放松了许多。秦屿本就是话多的人，天南海北地瞎扯，从医院奇葩病例讲到沈执和谢予安的八卦。

周明轩大多时候只是安静地听着，偶尔附和几句，眼神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专注。

秦屿说着说着，忽然停下来，盯着周明轩看。

周明轩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怎么了？”

“我发现，”秦屿摸着下巴，语气带着点探究，“你安静下来的时候，跟你的画一样。”

周明轩愣了一下：“我的画？”

“就那天晚上，你在海边画的那幅。”秦屿比划着，“颜色沉得要命，但是……仔细看，里面又有点别的东西。”

周明轩握着酒杯的手指微微收紧，垂下眼睫，没说话。

秦屿凑近了些，压低声音：“心里有事？”

周明轩沉默了片刻，才轻轻摇了摇头：“没什么，就是……有时候会觉得，挺没意思的。”

“什么没意思？”

“很多事。”周明轩的声音很轻，带着点酒精带来的微醺和罕见的坦诚，

“研究，项目，人际关系……好像一直在按部就班地往前走，但又不知道到底是为了什么。”

秦屿看着他低垂的、显得有些脆弱的侧脸，心里那点玩世不恭渐渐收了起来。

他想起周明轩那些耀眼的履历和头衔，想起他工作起来不要命的样子。

原来，学霸也有学霸的烦恼。

“觉得没意思，就找点有意思的事做呗。”秦屿语气轻松地说，

“比如……帮朋友应付一下相亲什么的？”

周明轩抬起头，看向他，昏暗的光线下，秦屿的眼睛亮晶晶的，带着一种没心没肺的、却能感染人的活力。

他极轻地笑了一下：“嗯。”

那天晚上，两人在清吧坐了很久，喝得不多，话却说了不少。

大多数时候是秦屿在说，周明轩在听。但秦屿发现，周明轩并非不善言辞，只是习惯性地收敛。

当他谈到自己热爱的海洋领域时，眼神会发光，语言也变得生动起来。

离开清吧时，夜已经深了。秦屿叫了代驾，先把周明轩送回他临时的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