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车劳顿后，四人先在主屋用了顿精致的怀石料理。

席间，秦屿插科打诨，试图活跃气氛，奈何沈执心思明显不在饭菜上，目光时不时飘向身旁安静用餐的谢予安，而周明轩则一如既往地保持着礼貌而略显疏离的沉默。

饭后，秦屿大手一挥：“行了行了，别在这儿大眼瞪小眼了，各自回房泡温泉去！解解乏！”

沈执几乎是立刻拉起谢予安的手，对秦屿点了点头，便朝着分配给他们的小院走去。动作快得像是生怕慢一步，谢予安就会被别人抢走似的。

秦屿看着他们迅速消失的背影，啧了一声，转头看向还站在原地的周明轩，挑了挑眉：“周博士，走吧？难不成你想跟我一起泡？”

周明轩耳根微红，推了推眼镜，没理他的调侃，低声说了句“我先回房了”，便也转身朝自己的小院走去。

秦屿看着他略显仓促的背影，摸了摸下巴，眼里闪过一丝玩味的笑意。

沈执和谢予安所在的小院有个半露天的私汤。氤氲的热气从乳白色的泉水中蒸腾而上，与寒冷的空气接触，凝结成细小的水珠，挂在池边的枯枝和石灯笼上。

沈执率先踏入池中，温热的泉水漫过腰际，他舒服地喟叹一声，转过身，朝还站在池边的谢予安伸出手。

谢予安只围着一条浴巾，裸露的皮肤在寒冷的空气里起了一层细小的疙瘩。他看着池中向他伸出手的沈执，水汽模糊了对方深邃的轮廓，却让那双注视着他的眼睛显得格外明亮和专注。

他迟疑了一下，还是将手放了上去。

沈执微微用力，将他带入池中。温暖的泉水瞬间包裹住全身，驱散了所有寒意。池底是光滑的卵石，水波荡漾，轻轻拍打着皮肤。

两人并肩靠在池边，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只有泉水流动的细微声响和彼此清浅的呼吸。

远处是覆雪的山峦，寂静无声。近处是蒸腾的白雾，将这一方天地隔绝成独立的、温暖的存在。

沈执的手臂在水下，极其自然地环住了谢予安的腰，将他往自己身边带了带。谢予安身体僵了一下，却没有抗拒，任由自己靠进那个坚实温暖的怀抱。

“冷吗？”沈执低头，嘴唇几乎贴上他的耳廓，声音被水汽浸润得有些低沉模糊。

“……不冷。”谢予安低声回答。何止不冷，被温热的泉水和沈执的体温包裹着，他甚至觉得有些过热了。

沈执低笑一声，没再说话，只是收紧了手臂，下巴轻轻抵着谢予安湿漉漉的发顶。他的手指，在水下，有一下没一下地、极其地着谢予安腰侧细腻的皮肤，带着一种不言而喻的亲昵和占有欲。

谢予安闭着眼，感受着身后传来的沉稳心跳和腰间那带着薄茧、略带粗糙的触感，身体渐渐放松下来，甚至无意识地往后靠了靠，更紧密地贴合着沈执的胸膛。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硫磺味和水汽的湿润。寂静的雪夜里，只有这一池温泉，和池中紧密相拥的两人，交换着无声却滚烫的体温与情意。

与此同时，秦屿大大咧咧地泡在另一个小院的露天浴池里，对着漫天繁星舒服地叹了口气。

他瞥了一眼隔壁院子隐约透出的灯光和模糊的人影，嘴角勾起一抹坏笑，拿出手机，点开了周明轩的微信。

「周博士，泡上了吗？一个人泡多没意思，要不要过来交流一下……学术问题？」后面跟了个贱兮兮的表情包。

过了一会儿，手机亮了。

周明轩：「……不用了，谢谢。」

秦屿：「别啊，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我这儿视野好，还能看星星呢！保证纯洁学术交流！」

周明轩：「……」

秦屿看着那串省略号，仿佛能看到周明轩在屏幕那头无奈又有点脸红的样子，心情大好，又发了一条：

「真不来？那我可去找沈执他们了？听说他们那院子的私汤是双人的……」

这次，回复来得快了些。

周明轩：「……你别去打扰他们。」

秦屿笑得像只偷腥的猫，手指飞快：「那你是答应过来监督我了？」

对面沉默了足足五分钟。

就在秦屿以为没戏了的时候，院门被轻轻敲响了。

秦屿眼睛一亮，扬声喊道：“门没锁，进来吧！”

周明轩穿着保守的深色泳裤，外面还松松垮垮地披了件浴袍，脸上带着点不自在的红晕，推门走了进来。看到池子里笑得一脸灿烂的秦屿，他脚步顿了顿。

“愣着干嘛？下来啊，水正好！”秦屿朝他招手。

周明轩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脱下浴袍，小心地踏入池中，在离秦屿最远的对角坐下，身体微微蜷缩着，试图减少存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