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弱反派咬错人+番外(40)
偶尔,在深夜,沈执会站在二楼走廊的阴影里,看着一楼卧室门下缝隙里透出的、微弱的光。
他知道谢予安还没睡。
但他不会下去。
他只能站在那里,像一个幽灵,贪婪地感受着那一丝微弱的存在证明,然后在天亮之前,悄无声息地离开。
春天过去了,夏天来临。
花园里的花朵开得如火如荼,生机勃勃。
谢予安的身体在持续复健和精心调养下,恢复了很多。
他已经可以脱离轮椅,借助手杖,自己行走一段不短的距离。虽然姿势依旧有些僵硬和缓慢,但至少,不再需要依靠别人。
这天傍晚,夕阳将天空染成一片绚烂的橘红。
谢予安拄着手杖,独自一人,慢慢地走在花园的鹅卵石小径上。
沈执站在书房的落地窗前,看着他的背影。
夕阳将谢予安的影子拉得很长,他走得很慢,很稳,一步一步,仿佛在用脚步丈量着这片他始终未能真正离开的土地。
他走到花园中央的喷水池边,停了下来。水池里,几尾锦鲤悠闲地游动着。
他站在那里,看了很久。
然后,他缓缓抬起头,望向远方。那里,是别墅的铁艺大门,和门外那条通往山下、通往未知世界的路。
他的眼神依旧平静,空洞。
但在那片空洞的最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
像死灰中,最后一颗未曾彻底熄灭的火星。
沈执的心脏,猛地一跳!
他几乎要冲下楼去,想要抓住那一闪而逝的、不确定的光芒。
但他最终,还是强迫自己停住了脚步。
他不能再惊扰他。
他只能站在这里,像一个等待最终审判的囚徒,屏住呼吸,看着那个站在夕阳余晖中的、单薄而倔强的身影。
谢予安就那样站着,望着远方,很久,很久。
久到夕阳彻底沉入地平线,暮色四合。
然后,他缓缓转过身,拄着手杖,一步一步,朝着别墅的方向,走了回来。
他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
沈执看不透。
只要人还在。
他只能这样,一遍遍地,在心里确认着这个最低限度的、可悲的事实。
第32章 远行
夏天在蝉鸣中走向尾声,空气里浮动着草木被阳光炙烤后的干爽气息。
谢予安的身体状况稳定在一个“良好”的水平线上,能自如地拄着手杖在别墅内外活动,不再需要频繁的医疗干预。
他与沈执之间,维持着一种心照不宣的、冰冷的平衡。
同住一个屋檐下,却像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
沈执彻底退回到了一个“提供者”和“看守者”的角色,沉默,隐形,却又无处不在。
谢予安则像一座自行运转的孤岛。
他依旧寡言,但开始重新拿起书本,偶尔会坐在琴房里,弹奏一些不成调的、零散的音符。他的眼神不再总是空茫,有时会落在某处,带着一种沉静的、旁人无法解读的思绪。
这天,秦屿来访。
他仔细给谢予安做了检查,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
“恢复得比我想象中好太多。”
他收起听诊器,语气轻松,“身体底子算是补回来了七八成,剩下的,就是靠时间慢慢温养。注意别太劳累,保持心情舒畅就好。”
他说最后一句时,意有所指地瞟了一眼站在窗边、背对着他们的沈执。
沈执的背影僵硬了一瞬。
谢予安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秦屿离开后,客厅里只剩下他们两人。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给家具镀上一层暖金色的光边。
沈执转过身,目光落在谢予安身上。他沉默了片刻,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走到谢予安对面的沙发坐下。
“你的身体,既然已经稳定。”他开口,声音因为长时间缺乏交流而显得有些干涩,“有些东西,该还给你了。”
他从西装内袋里,取出一个牛皮纸文件袋,放在两人之间的茶几上。
和当初放在出租屋茶几上的那个,一模一样。
谢予安的视线落在文件袋上,没有动。
“里面是你的身份证,护照,还有一些你名下的资产证明。”沈执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情绪,
“当初从谢家清理出来的,属于你母亲的那部分,我一直替你保管着。”
他顿了顿,补充道:“足够你在任何地方,很好地生活下去。”
谢予安抬起眼,看向沈执。
沈执没有回避他的目光,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里,此刻没有任何强势、偏执或者疯狂,只有一片近乎荒芜的、疲惫的平静。
那念头清晰无比,带着一种斩断所有后路的决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