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同床共枕

冬雨缠绵，敲打着窗户，将夜色晕染得模糊而静谧。公寓里暖气充足，隔绝了外面的湿冷。

饭后，沈执再次包揽了清洗工作，谢予安则抱着笔记本电脑窝在沙发里，处理一些零散的数据。

厨房里传来水流和碗碟的轻响，伴随着窗外淅沥的雨声，构成一种令人安心的白噪音。

沈执收拾完厨房出来，看到的就是谢予安蜷在沙发一角，屏幕的微光映亮他专注的侧脸，长睫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阴影。

他放轻脚步，在旁边的单人沙发坐下，没有打扰，只是拿起之前看到一半的书，安静地陪着他。

时间在雨声和翻书页的细微声响中缓缓流淌。

不知过了多久，谢予安合上电脑，揉了揉有些发酸的脖颈，抬眼看向沈执。

沈执几乎在他抬眼的瞬间就放下了书，目光迎了上去：“忙完了？”

“嗯。”谢予安应了一声，视线落在沈执手边的书上，“在看什么？”

“《海洋生命图谱》，上次在书店看你翻过，就也买了一本。”沈执将书递过去。

谢予安接过来，是他感兴趣的那本精装图册，价格不菲。他随手翻了几页，彩印的图片精美异常。

“这本插图很全。”他点评道，语气里带着专业人士的认可。

“嗯。”沈执看着他翻动书页时专注的神情，眼神温柔，

“有些深海生物，长得确实很特别。”

谢予安抬起头，正好对上他含笑的目光。那目光里不再有以往的偏执和侵占，只有纯粹的欣赏和一种他暂时无法完全定义的、深沉的东西。

他有些不自在地移开视线，合上书递还回去：“不早了。”

这是委婉的送客信号。

沈执眼底的光几不可察地暗了一瞬，但很快恢复如常。他接过书，站起身：“好，那你早点休息。”

他走向沙发，开始动手整理自己昨晚睡过的被褥。

谢予安看着他利落地将薄被叠成整齐的方块，又将枕头拍松放好，动作间带着一种与他身份不符的、居家的熟练。

窗外的雨似乎更大了些，密集地敲打着玻璃。

就在沈执整理好一切，直起身准备道晚安时，谢予安却忽然开口，声音在雨声中显得有些轻：

“晚上雨声大，沙发可能睡不好......”

沈执的动作猛地顿住，整个人如同被施了定身咒，僵在原地。

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转过身，看向谢予安，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和不敢确认的、巨大的希冀。

谢予安没有看他，目光落在空无一物的茶几上，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漫上红晕，连脖颈都染上了一层薄粉。

他放在膝盖上的手，无意识地揪住了家居裤柔软的布料。

这句话几乎耗尽了他所有的勇气。

沈执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擂动，血液奔涌的声音冲击着耳膜。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喉咙干涩得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怕这是一场幻觉，怕自己一开口，就会惊醒了这个过于美好的梦。

两人之间，只剩下窗外愈发急促的雨声，和彼此清晰可闻的、越来越快的呼吸声。

最终，沈执用尽了全身的克制，才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至于颤抖得太厉害。他向前走了一小步，距离拉近，能闻到谢予安身上淡淡的、清爽的沐浴露香气。

“那……”他声音低哑，带着极致的谨慎和试探，“我……可以睡哪里？”

谢予安猛地攥紧了手指，指甲陷入掌心，带来细微的刺痛。他依旧没有抬头，只是极轻地、几乎是从齿缝里挤出了两个字：

“……卧室。”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像是被点燃了，从脸颊到脖颈，一片滚烫。

沈执得到了确切的答案。

那股被他强行压抑的狂喜，如同火山喷发般，瞬间冲垮了他所有的理智和克制！

他猛地向前，一步跨到谢予安面前，蹲下身，仰头看着他。这个姿势让他处于一个略带卑微的位置，但他的眼神却炽热得如同燃烧的星辰。

他伸出手，颤抖着，小心翼翼地，覆上了谢予安紧紧攥着、指节泛白的手。

掌心相贴的瞬间，两人都剧烈地颤抖了一下。

沈执的手温热而干燥，带着薄茧，完全包裹住谢予安微凉而纤细的手指。他没有用力，只是那样轻轻地覆盖着，仿佛在确认这不是梦境。

“予安……”沈执的声音破碎不堪，带着浓重的哽咽和无法言喻的感激，“谢谢……谢谢你……”

他反复地说着谢谢，像个词穷的孩子，只能用最朴素的言语表达内心滔天的情绪。

谢予安能感觉到他手掌传来的、无法控制的颤抖，能听到他声音里那几乎要溢出来的、失而复得的狂喜和卑微的庆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