码头上，老芬恩今天的收获不错，鱼舱里银光闪闪。埃德加力气不小，帮着父亲将渔获分拣、搬运，动作麻利，脸上始终带着笑。海风吹拂着他汗湿的额发，带着咸腥和收获的气息。

“今天怎么这么高兴？”老芬恩一边收拾渔网，一边瞥了几子一眼，“就因为给那条鱼戴了个贝壳？”语气里带着点揶揄。

埃德加也不害羞，理直气壮地点点头：“嗯！莱戴着可好看了！爸爸你没看到，在太阳底下会发光呢！”他的语气里充满了与有荣焉的骄傲。

老芬恩哼了一声，没再说什么，只是嘴角似乎也微微向上牵动了一下。

忙完了码头的活，埃德加几乎是跑着回到小屋的。他手里还提着一条老芬恩特意留下的、最新鲜的银鳞鱼，准备当作莱的晚餐。

“莱！我回来了！”他冲进客厅，声音里还带着微微的喘息。

莱依旧在水池中，位置似乎都没怎么变过。阳光斜照进来，在他身上投下长长的影子，发间的贝壳果然如埃德加所说，在斜阳下泛着温润的光泽。他看到埃德加回来，深蓝色的眼眸随之转动，落在他身上，以及他手里那条还在微微扭动的银鳞鱼上。

埃德加将鱼放在池边专门为莱准备的石台上，然后立刻滑入水中，迫不及待地重新靠近莱。他的目光首先就落在了那两枚贝壳上，见它们还好好地系在莱的发间，这才满意地松了口气，仿佛完成了一件无比重要的事情。

“爸爸今天的收获可好了，”埃德加靠在莱身边，开始絮絮叨叨地讲述码头上的见闻，手里却已经自然而然地又抚上了莱的尾巴。午后的阳光让水温升高了一些，莱的尾巴摸起来不再那么冰凉，反而带着一种温润的触感。

莱安静地听着，偶尔会看一眼石台上的银鳞鱼，但更多的注意力，似乎还是放在身边这个喋喋不休、手脚也不闲着的人类身上。他注意到埃德加的手臂和脸颊因为下午的劳作，被阳光晒得有些发红。

当埃德加又一次因为讲到兴奋处而手舞足蹈时，莱忽然伸出手，冰凉的指尖轻轻拂过埃德加被晒得有些发烫的手臂皮肤。

埃德加的话语戛然而止，有些诧异地看向莱。

莱的表情依旧平淡，只是收回手，尾巴轻轻摆动，带起清凉的水流，环绕在埃德加周围。“晒伤了。”他言简意赅地指出。

埃德加愣了一下，低头看了看自己微微发红的手臂，心里却像是被温水泡过一样，暖洋洋、软乎乎的。莱总是在这种细微的地方关心他。

“没事的，”他笑嘻嘻地，非但没在意，反而将另一只手臂也伸到莱面前，“也许……再碰一下就好得更快了？”

莱瞥了他一眼，深蓝色的眼眸里似乎闪过一丝无奈，但还是伸出手，用微凉的掌心，在他另一只发红的手臂上也轻轻贴了一下。那短暂的冰凉触感，确实舒缓了皮肤上的灼热。

埃德加得寸进尺地笑起来，整个人都快挂到莱身上。夕阳的余晖将两人的身影拉长，交织在一起，投在池壁和水面上。

夜色如墨，缓缓浸染了天空，最后一丝霞光也被深蓝吞没。星星开始零星地闪烁，一弯新月清冷地挂在天边，向海面洒下破碎的银辉。

小屋里的油灯再次被点亮，昏黄的光晕在水面上摇曳，将莱的尾巴映照得如同神秘的深海幻影，鳞片边缘的微光在暗处更加清晰。老芬恩吃过晚饭，叮嘱了埃德加几句“别玩水太晚”，便打着哈欠回房休息了。

客厅里只剩下埃德加和莱。白日的喧嚣和忙碌彻底远去，世界仿佛缩小到只剩下这一方水池和彼此。

埃德加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开始他痴迷的“尾巴抚摸时间”。他只是安静地靠在莱的怀里，背部贴着莱微凉却坚实的胸膛，仰着头，看着窗外稀疏的星空和那弯月亮。莱的手臂自然地环在他的腰间，下巴轻轻抵着他的发顶，深蓝色的长发垂落，与埃德加棕色的卷发若有若无地交织。

“今天的月亮好像比昨天弯了一点。”埃德加轻声说，他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柔软。

莱顺着他的目光望去，鼻腔里发出一个几不可闻的“嗯”声作为回应。人鱼对月相变化远比人类敏感，但他并不打算解释潮汐与引力的关系。

两人就这样静静地相拥着，看着窗外。水波在他们身边轻轻荡漾，是莱的尾巴在无意识地、极其缓慢地摆动，维持着一种令人安心的节奏。埃德加能清晰地听到莱沉稳的心跳，和自己逐渐同步的呼吸声。

过了许久，埃德加似乎有些困了，他微微动了动，侧过身，将脸颊埋进莱的颈窝，像只寻找最舒适位置的猫咪。他的呼吸温热地喷洒在莱敏感的皮肤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