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埃德加茫然，“我能做什么？”

“克罗夫特对你似乎有种特别的兴趣。”灰隼意味深长地说，“他可能认为你能影响那条人鱼。这是个可以利用的点。下次如果他提审你，或者让你去见那条人鱼，你要尽量配合，但也要仔细观察，记住路线、守卫分布、以及任何可能利用的细节。”

埃德加用力点头：“我记住了！”

“还有这个，”灰隼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巧的、像鹅卵石一样的黑色物体，塞到埃德加手里，“找个机会，把它吸附在水族箱控制台附近任何金属表面上。不要被人发现。”

“这是什么？”

“一个小玩意儿，关键时刻或许能制造点‘惊喜’。”灰隼没有明说，“记住，机会可能只有一次。我们必须耐心等待，并且准备好。”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脚步声。灰隼立刻示意埃德加噤声，他则如同鬼魅般贴近门缝听了听，然后对埃德加做了个“保重”的手势，悄无声息地再次从活动门溜了出去，仿佛从未出现过。

埃德加紧紧握着那颗冰凉的“鹅卵石”，手心因为紧张而出汗。他知道了莱的处境，知道了克罗夫特更深的阴谋，也知道了他们有一个危险而渺茫的计划。

希望依旧微弱，但不再是毫无方向。

他走到墙边，将耳朵贴在冰冷的墙壁上，仿佛能透过厚重的石材，听到远处主厅水族箱中，那条被困人鱼的心跳。

莱，再坚持一下。我们一定会救你出去。

水族箱中，莱也感受到了某种变化。

克罗夫特来看他的频率增加了，不再仅仅是炫耀，而是带着一种审视和研究的态度。有时会长时间地观察他，记录着什么。有时，会故意改变水温、水质成分，或者播放一些奇怪的声波，观察他的反应。

莱始终保持着冷漠和抗拒，但他能感觉到，克罗夫特的耐心在慢慢减少，那目光中的贪婪和探究也越来越明显。

他知道，平静的表象下，暗流正在涌动。最终的危机，或许不远了。

他再次看向水底那片属于埃德加的碎布条，又想起自己送出去的血书。

那个笨蛋现在在做什么？他安全吗？他是否也在为了渺茫的希望而努力？

冰蓝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极淡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依赖。

在这冰冷的囚笼中，他们成了彼此唯一的光。

第30章

接下来的几天，克罗夫特宅邸的表面依旧维持着奢华的平静，但暗地里的张力却在持续累积。

埃德加按照灰隼的指示，表现得异常“顺从”。当克罗夫特再次提审他，用一种看似温和实则压迫的语气询问他与莱的“关系”，以及是否知道如何“安抚”那条人鱼时，埃德加努力压下心中的厌恶和恐惧，含糊其辞地表示莱似乎对特定的水流声和光线有反应。

这其实是他观察莱在浴室里晒太阳和玩水时的喜好瞎编的，并且暗示如果自己能靠近水族箱，或许能尝试与莱“沟通”。

克罗夫特那双精明的眼睛在埃德加脸上停留了很久，似乎在评估他话语的真实性，以及这个暴发户小子的价值。最终，他脸上露出一丝难以捉摸的笑容。

“很好，埃德加少爷。”克罗夫特慢条斯理地说，“看来你比我想象的更有用。或许我们可以合作。只要你帮我说服那条人鱼配合我的研究，我可以保证你和你父亲的安全，甚至……让你们芬恩家更上一层楼。”

埃德加低着头，假装犹豫和挣扎，最后轻轻“嗯”了一声。

这次会面后，埃德加被允许在特定时间、由两名守卫看守下，短暂地靠近主厅的水族箱外围区域。他不能靠得太近，也不能发出声音，只能远远地看着。

这对埃德加来说，既是折磨，也是机会。

他看到了莱。

那条曾经在浴室里优雅游弋、在月光下闪烁着幽蓝光泽的人鱼，此刻被困在巨大的透明牢笼中，手腕和尾鳍根部戴着刺眼的金属镣铐，曾经华美的尾鳍上缠着碍眼的绷带。

他悬浮在水中，深蓝色的长发如同失去生机的海藻般漂浮，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只有那双冰蓝色的眼眸，依旧锐利，依旧燃烧着不屈的火焰。

当莱的目光透过厚重的玻璃，与埃德加遥遥对上时，埃德加的心脏像是被狠狠揪住，酸涩和疼痛瞬间涌上眼眶。他几乎要控制不住冲过去的冲动。

但他忍住了。他紧紧攥着口袋里那颗灰隼给的“鹅卵石”，强迫自己冷静。他必须记住灰隼的话——观察。

他记住了通往主厅的路线转折，记住了固定守卫的位置和换班的大致时间，记住了控制台所在的大致方位，也记住了水族箱周围几个不太起眼的装饰柱和帷幕，或许可以作为临时的藏身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