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还是低估了陆叙白的直接。

“凌砚舟同学。”熟悉声音从身后传来，他拉伸动作猛地一顿，毛巾差点滑落。

深吸一口气缓缓转身，脸上堆起恰到好处的茫然——像被老师突然叫住的普通学生，眼神带着无措。

陆叙白穿黑色训练服，额角挂着汗珠，显然刚结束高强度训练。

他拿一瓶能量补充剂走到凌砚舟面前，目光落在未拉伸完的左腿：“怎么在这儿拉伸？基础训练区在那边，器械更全。”

凌砚舟顺着看自己的腿，连忙收回动作，“不好意思”地挠头：“我体能不好，那些器械用不来，怕受伤，还是拉伸安全。”

刻意压低声音，带着自卑，契合E级向导在体能场的“弱势”形象。

周围训练的学生闻声看过来，眼神带着了然——军事学院里，E级向导体能普遍偏弱，没人觉得他的话有问题。

陆叙白却像没察觉他的“自卑”，笑了笑递过补充剂：“体能不好更要科学训练，光拉伸没用。这个低糖，适合你……低血糖的情况，该经常备着吧？”

最后一句话像根细针，凌砚舟没想到他记得“低血糖”的借口，还会在这儿提起。

犹豫两秒摇头，没接补充剂：“谢谢陆顾问，我自己带了，在包里。”

指了指台阶上拉链严实的背包——里面确实有准备的“道具”，一瓶普通营养剂。

陆叙白不勉强，收回手拧开自己的补充剂喝了一口，目光始终落在他身上：“刚才看你拉伸动作，虽慢但发力点很准，没多余动作。看得出来，你对身体控制精细，只是缺系统训练。”

凌砚舟心猛地一跳——陆叙白戳中了他的伪装。

拉伸动作看似慢，实则每一个姿势都经过计算：既伪装“体能差”，又避免动作变形受伤。

这是末世生死逃亡练就的本能，却被一眼看穿。

他不敢接话，低头假装整理训练服袖口——松紧带有点松，拉了两次才调整好，掩饰慌乱：“我……跟着教学视频学的，可能碰巧做对了。”

“碰巧？”陆叙白挑眉，语气带探究，“总结会你说应对干扰弹是‘本能’，现在拉伸精准也是‘碰巧’，凌砚舟同学，你的运气格外好。”

这话带着明显试探，周围学生已训练结束离开，体能场角落渐渐安静，只剩他们两人。

凌砚舟能感觉到陆叙白的目光越发锐利，像要穿透他的伪装。

他知道不能再“装傻”，硬着头皮抬头，眼神带着“委屈”：“陆顾问，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我就是普通E级向导，能跟上训练进度就不错了，没什么特别的。”

“普通？”陆叙白重复这个词，话锋一转变得认真，“我不是试探你，是认真建议——加入舰队预备队实战特训。”

“实战特训？”凌砚舟愣住，忘了伪装，眼神闪过真实惊讶。

他查过资料：舰队预备队是星际舰队培养后备力量的特训项目，选拔标准极高，普通学生没资格参与。

陆叙白注意到他的惊讶，继续道：“我看过你‘海盗突袭’演练的所有数据，小组排名靠后，但精神力控制精度、实战应变速度，远超同期学生，甚至比一些B级向导出色。你缺的是系统实战训练和自信，加入特训，半年就能发挥潜力。”

这番话像一张网铺过来。

凌砚舟听出诚意，更清楚背后目的——陆叙白不信他是“普通E级向导”，想通过特训逼他暴露实力。

一旦加入，高强度实战模拟和严格精神力监测，迟早会撕碎他的伪装。

他必须拒绝，且要毫无破绽。

凌砚舟的惊讶很快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更深的“自卑”。

他低头盯着鞋尖，声音轻得怕被听到：“谢谢您的认可……但我真的不行。精神力只有E级，体能也跟不上，加入特训会拖后腿，浪费名额。”

“精神力等级不代表一切。”陆叙白立刻反驳，语气笃定，“实战中，应变能力和控制精度比等级更重要。你能在干扰下稳定输出精神力，已证明潜力，等级只是暂时的，训练得当提升很快。”

“可是……”凌砚舟抬头，眼眶刻意憋得发红，像被说动却满是顾虑，“我低血糖经常犯，上次演练差点晕过去。特训中突然发病，会影响自己还危及队友……我不能这么自私。”

又是“低血糖”，像道铜墙铁壁挡在中间。

陆叙白看着他泛红的眼眶和犹豫的表情，眼底闪过复杂——他知道凌砚舟在拒绝，却找不到反驳理由。

低血糖是实战隐患，没人敢冒险接收随时可能发病的队员。

周围学生已走得差不多，阳光洒在凌砚舟身上，侧脸镀着柔和光晕，看起来脆弱无助，没人会怀疑他的“顾虑”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