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故意用“硬邦邦”“只会撞人”的口语化表述，弱化专业认知，同时摇头，做出“没留意差异”的样子。

温知宁却没放弃，拉开对面椅子坐下，将手里的书放在桌上翻开。

上面是铁脊兽肌肉解剖图，红色线条标注出颈部神经分布，与凌砚舟训练中推断的弱点位置完全一致。

“你看这里，”温知宁指尖落在解剖图神经节点上，语气平静却带引导性，“课本只说铁脊兽攻击方式是冲撞，没提它每次冲撞前，颈部肌肉会收缩0.3秒，这个间隙是最佳攻击时机。”

“模拟训练的生物AI还原了这个细节，你指挥大家躲避时，刚好避开收缩肌肉后的冲撞方向，是不是注意到了这个规律？”

凌砚舟心跳微微加速。

温知宁不仅点出生物行为细节，还直接引回模拟训练指挥场景，试图让他承认深层了解。

他不能承认，只能继续装傻：“啊？还有这种规律吗？”

凌砚舟凑过去看解剖图，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又很快皱眉：“我没注意到肌肉收缩，当时就觉得它冲过来会顿一下，随便指了个方向让大家躲，没想到刚好避开了。”

他再次用“随便”“刚好”将精准指挥归结为偶然。

为让说辞可信，还挠了挠后脑勺，做出“原来有这么多门道”的样子，眼神里满是“单纯的好奇”。

温知宁看着他的小动作，眼底闪过一丝兴味，却没继续追问铁脊兽，话锋一转聊起另一种模拟生物：“那暗影虫呢？它们是群居生物，攻击时会形成环形包围圈，课本只提了这一点，你在训练里有没有发现包围圈的破绽？”

暗影虫的包围圈破绽——凌砚舟在训练中就是利用这个破绽，指挥队员从右侧突围的。

那个破绽源于虫群“信息素传递延迟”：右侧暗影虫距离虫后最远，接收攻击指令比其他方向慢0.2秒。

这是只有长期观察生物群体行为才能发现的细节，课本上根本没有。

凌砚舟指尖在桌下悄悄攥紧，大脑飞速运转找借口：“包围圈？我没注意到是环形的，当时太慌了，只想着赶紧跑。”

“看到右边好像有空隙，就往那边冲了，可能是虫群刚好没围严实吧。”

他刻意表现出“慌乱”“没观察”，将突围成功归结为“虫群围得不严”，避开“信息素传递延迟”核心原因。

同时微微低头，做出“因没留意细节而不好意思”的样子，强化“普通学生”人设。

温知宁看着他低头的样子，目光落在他攥紧的指尖上——那不是紧张的颤抖，是刻意控制的稳定，像在压制真实想法。

他没戳破，合上书本，语气依旧温和：“看来你对模拟生物的观察不够仔细。不过也正常，大部分学生都只关注躲避，不会深入研究生物行为模式。”

这话像在评价普通学生，又像在暗示凌砚舟的“刻意不观察”。

凌砚舟能感觉到对面的压力，却只能继续低头，假装没听懂弦外之音。

温知宁沉默几秒，突然提起模拟系统设定：“这次模拟系统，参考了部分真实异星生物的习性。”

“比如荧光沼泽里的星纹孢子囊，它的精神攻击模式，和三年前星际勘探队在α-3星球发现的‘迷幻孢子’很像，你觉得两者有什么关联吗？”

α-3星球的迷幻孢子——凌砚舟心脏猛地一缩。

他在宿舍整理资料时见过相关记载：迷幻孢子能通过精神波动干扰神经，导致幻觉，破解方法是用稳定精神力构建屏障隔绝信号。

这与他训练中帮温知宁稳定精神紊乱的方法原理一致，也是末世应对精神类变异植物的常用手段。

但他不能表现出知道这些。

他抬起头，脸上露出“茫然”，摇头：“α-3星球？我没听说过，课本上好像没讲过。”

“而且我对精神攻击之类的东西有点怕，不敢深入了解，不知道它们有什么关联。”

他刻意强调“没听说过”“不敢深入了解”，断了温知宁追问的可能。

同时微微皱眉，眼神流露出“胆怯”，像真的对精神攻击感到恐惧。

温知宁看着他的“胆怯”表情，眼底闪过一丝了然，起身拿起桌上的书：“看来是我问得太深了，超出课本范围。你继续看书吧，我去借几本资料。”

说完，他转身朝书架方向走去，步伐稳定无停顿。

凌砚舟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书架间，才缓缓坐下，后背已渗出冷汗。

刚才的对话像在走钢丝，稍微偏离“课本范围”，就可能暴露真实了解。

他低头看向桌上的图鉴，铁脊兽插画依旧清晰，心思却不在课本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