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弱万人迷艰难端水中(126)
“我猜这句话,阿拂也一定对骆衡清说过,对不对?”
“……你确实是疯了。”
见他俯身下来又准备亲,贺拂耽朝巨石的阴影里缩去,一面病急乱投医地打开乾坤囊。
囊中空空如也,灵燕已经放飞,雷神鼓好歹是雷神前辈的遗骸,不可对尸体不敬——虽然有瞬间贺拂耽的确很想击鼓召来天雷劈死身上某个不要脸的魔修。
最后只剩下昨晚换下来的婚服。
他走投无路将血霓裳扔到面前人身上,红纱盖了独孤明河一头一脸,纱裙下的人却仍旧半点不生气。
也半点没有停下动作。
就这样隔着一层轻纱,湿重地舔吻过贺拂耽睁大的眼睛。
眼帘上传来柔软、湿润、又粗糙的触感,眼前一片红艳艳,像猫科动物长了倒刺的舌头,也像昨晚在太阳炎火的光芒中,伸手摸到烛龙微翘的鳞片。
一层轻纱下,贺拂耽看见血红纹身已经顺着脖颈蔓延上面前人的脸颊。障眼法在猛烈的情潮下消失殆尽,他连头发也变成蜷曲的红色。
触目皆是猩红,像是一瞬间又重回望舒宫,大红的喜字,大红的宫灯,大红床帐大红锦被大红同心结,还有床前一左一右大红的龙凤花烛。
现在独孤明河的红瞳中跳跃着与那一晚相同的火光。
他在火光中轻声问:“就这样讨厌吗?我和他,都没有让阿拂舒服吗?”
“……”
所有的禁锢都消散了,所有不胜其烦的亲吻也都停下。
独孤明河很耐心地等着。
但贺拂耽始终没有回答。
也没有挣扎。
第48章
血霓裳在先前的摩擦中缠绕上贺拂耽的身体, 脆弱的纱衣此刻沾湿了水,倒显出韧性,蛇一样绞着他的双腿, 挣脱不得。
贺拂耽在满目艳红中,不知为何想起“被翻红浪”四个字, 迷迷蒙蒙, 有些分不清今夕何夕。
似乎上一次,也是在这样挣脱不得的力道中,在这样喜庆的艳红中,他被人压在身下,被动地承受湿热的亲吻。
只是那一次,身上人的眼睛是寒凉的霜色, 是冰冷的风暴。
而现在,他看见鲜红的火光, 在寂静的竖瞳中几乎凝固, 变得哀伤。
为什么?
为什么冰霜是汹涌的,火焰却是平静的?
完全不同却又那么相像的两双眼睛重叠在一起, 贺拂耽头昏脑涨。
他并不害怕疼痛,他怕的反而是欢愉。骆衡清是他的师尊,独孤明河是他的朋友,他怎么能——
这种感觉让他恼怒, 让他气愤, 也让他羞耻。
“为什么……”
他怔怔看着面前人, 几乎要在浓烈的羞耻之中落下泪来。
“因为龙本性淫吗?”
独孤明河一愣。
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这是在回应什么,错愕地眨了下眼。
“谁告诉你龙本性淫?这又是从人间哪个话本里看来的胡话?”
“……难道不是吗?”
独孤明河失笑,很无奈地叹了口气。
“好可怜的阿拂,被人族修士教傻了。但凡对方是个人, 阿拂就要将他的话奉为圭臬吗?”
“典籍之中亦有记载。”
“典籍就不曾有错吗?典籍中说嫦娥窃不死药是为抛夫独自长生,可真相到底如何,阿拂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
“只怪阿拂看的是典籍,不是话本。若多看些话本,就会发现在人族笔下,不止龙本性淫,狐狸也性淫,兔子也性淫,乌龟也性淫。但凡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只要活着,都性淫。就是没有生命的物件,若开出了灵智,第一件事也是把人勾到床上大干一场。”
独孤明河轻笑,点了下身下人红到滴血的耳尖。
“如此,阿拂可明白到底是谁性淫了吗?”
“……胡说八道。”
贺拂耽口中轻斥,实则已经将这番粗俗不堪的话听了进去,面上泪痕未干,但已不见先前自责难堪的悲恸。
“阿拂可知,何为本性?”
“食色性也。”
“食为生存,色为繁衍。既为本性,可有何错?”
“无错……只是不该过度,不该沉湎……以致于淫。”
独孤明河点点头:“我明白了。原来阿拂怕的是这个。”
他松开手,垫在脑下,翻身仰躺在贺拂耽身侧。溪水淙淙流过,眼前的穹隆一片五彩斑斓的暮光。
“无知者贪,不足者婪。会沉湎于此道的人,要么对此道一窍不通,故而将其神化。要么对此严防死守,一朝解禁,反而恨不得直接死在床上。阿拂,你实在是人族太好的学生,学着他们克己复礼,可是阿拂,你可曾听说过……堵不如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