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弱万人迷艰难端水中(5)
尤其是耳垂上的那粒小痣,鲜红如血,隔着这样远的距离,也能生生刺进人眼中。
搁置在一旁的长枪枪尖微闪:
【你知道吗?你刚刚被他牵着走上来的样子,真的很像条傻狗。为什么不杀了骆衡清?别告诉我你被他徒弟晃花了眼。】
独孤明河冷笑:“我会是因为美色耽误复仇的人?他那弟子一来就对我示好,你应该说他被我的美色迷住才对。”
枪灵嗤笑:【那你为何不动手?】
独孤明河漫不经心:“冠礼对剑修而言何其重要。我与衡清君的恩怨何必牵扯旁人,等过了这会儿再说也不耽误。”
与一个魔修同座,众人惊异片刻之后就恢复平常。
反正这魔修身上也没有魔气,混在他们之中简直毫无存在感,何况连衡清君都没说什么。
一个天大的危机就这么风平浪静地化解,冠礼毫无阻碍地继续推进下去。
贺拂耽感到师尊正在为自己束发。
木篦轻柔地梳理着每根发丝,发带将拢聚在头顶的发包扎紧,动作轻柔,仿佛指间穿过的每一根青丝都是易碎的琉璃。
贺拂耽一点没被扯痛,心中不由惊奇,想不到师尊那双看似只会执剑的手,竟也能做这么细微的事情。
他听见衡清君低低诵道:
“令月吉日,始加元服。”
紫冠端端正正戴在头上,两侧的燕翎被再次清洁整理,燕羽整齐而柔顺。
“剑道天威,南溟北极。”
漆黑剑匣纹章片片,匣中细剑却素白透亮,色如霜雪,质若琉璃。贺拂耽情不自禁抚上剑身,雪白剑尖立刻轻颤,阵阵低吟,像是在同他示好。
“弃尔幼志,顺尔成德。”
衡清君捏住贺拂耽的手指,带着他一同缓缓抚过剑口。指尖皮肤感受到凹凸不平的触感,移开后发现原本光滑的剑口处多了两个篆字。
清规。
贺拂耽在心中默念着这两个字。
修士冠礼上赐字一环节,实际上是给剑赐字。剑修的剑就是道,所以大多是自己寻找或是锻造,取字也大多由自己亲自来。
只有贺拂耽因为体弱多病,全由衡清君给他包圆。
清规,清明规序。
贺拂耽心中轻笑,显然衡清君对他的寄望不高,只要乖乖听话就好。
冠礼的最后一步是敬酒。
贺拂耽接过衡清君递上来的酒杯,刚喝一口便顿住。他揶揄笑看师尊一眼,将杯中香茶一饮而尽,回身朝殿下宾客参拜。
冠上燕羽和宝石在窗外霜雪的反射下流光溢彩,却丝毫不能喧宾夺主,因为冠下是一张清华朗润、烨然若神的脸。
好一会儿殿下才有人低声叹道:“会弁如星,明明如月啊。”
冠礼告一段落,接下来便是寿宴。
寿宴开始之前先唱礼单,赠礼如流水一般抬上来。
贺拂耽已经回到座位上。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男主。
这个男主简直一看就是个魔修。卷发,红瞳,毛皮大氅油亮顺滑,深V领口一直向下露出小半腹肌,麦色的皮肤上游走着金色纹身。五官有一点异域感,眼睛狭长上挑,眼角生来带翘,即使面无表情,也像带着三分微笑。
但眉压眼让这三分笑意显得刻薄冷淡,猝然看来时总让人心中一惊。
偷看被抓包,贺拂耽不好意思地朝他一笑,在系统的指示下主动攀谈。
“自、自古正魔不两立,独孤兄为何孤身前来?”
“刚刚不还唤我明河吗?怎么不叫了?”
“……”
独孤明河似笑非笑。
他出身魔界,魔族对待情爱格外开放,男子之间结为道侣的事他也见过不少。甚至因为一张俊俏脸蛋,他也时常遇到同性示好。
魔族示爱手段粗暴,独孤明河比他们还粗暴,有一个算一个全被他暴揍一顿,保管让他们听见他名字就噩梦三天。
像贺拂耽这般,心中倾慕、开口却先引为知己兄弟的,倒还是第一次遇到。
而现在,这个分明五官勾人的妖精束好发冠,又变得像个淡泊文雅的正道修士了。
独孤明河视线在他耳垂上的那颗红痣上停顿片刻。
他有些新奇,存心逗弄:“自古正魔不两立,我倒是不知,我何时有你这样一位情深义重的好兄弟了?”
贺拂耽看着身侧人那张唯恐天下不乱的笑脸,默默移开视线。
“来者是客。”
“你认真的?我可是来找你师尊决斗的。”
贺拂耽无语:“独孤兄无魔气傍身,如何能与师尊决斗?”
独孤明河伸手抚上长枪:“若我另有奇谋呢?就不怕你师尊阴沟里翻船?”
换做旁人,男主这样说,贺拂耽肯定会信。
但衡清君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