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丫头装什么死？不就碰了一下头吗？赶紧起来做饭！”

一个尖利的女声刺入耳膜。

慕絮眨了眨眼，视线逐渐清晰。

她正躺在一间狭小厨房的水泥地上，

面前站着一个身材瘦削、面容刻薄的中年妇女，正用脚尖不耐烦地踢着她的腿。

记忆如潮水般涌入。

“妈跟你说话呢！聋了是不是？”

女人提高了音量，脸上的皱纹因愤怒而扭曲。

慕絮缓缓坐起身，感到一阵眩晕。

她环顾四周，这间不足五平米的厨房堆满了杂物，

角落里放着一个破旧的煤炉，

上面一口铁锅里的水已经烧干，锅底泛着焦黑。

“看什么看？还不赶紧重新烧水！”

“你哥和你弟一会儿就回来了，饭还没做好，你想饿死他们吗？”

母亲王秀兰叉着腰，唾沫星子飞溅。

慕絮深吸一口气，突然感到胸腔里涌起一股不属于她的愤怒和委屈。

那是原主的情绪，二十年来积压的怨恨和不甘。

她扶着墙站起来，发现自己比王秀兰高出半个头，但原主长期佝偻的体态让她看起来比实际要矮小。

“我头上在流血。”

慕絮平静地说，声音比她想象的要冷静。

王秀兰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一向逆来顺受的女儿会这样回应。

她很快恢复了那副凶神恶煞的表情：

“活该！谁让你笨手笨脚撞到柜子角的？别废话了，赶紧。”

“是你推的我。”

慕絮打断她，直视着这个所谓的母亲的眼睛。

她感到太阳穴突突跳动，但意识却异常清醒。

厨房里突然安静下来。

王秀兰的嘴张了又合，像一条离水的鱼。

“又不是故意的。”

“你想怎样？”

就在这时，大门被猛地推开，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妈，饿死了！饭好了没？”

慕絮从记忆中得知这是原主弟弟。

他把书包往地上一扔，看到慕絮头上的血时吹了个口哨，

“哟，姐又挨揍了？”

那轻佻的语气让慕絮的血液瞬间沸腾。

原主记忆中最鲜明的一部分涌现出来。

这个弟弟从小就是欺负她的主力军，往她被子里放图钉，

在她作业本上乱画害她被老师骂，偷她攒下的零花钱还反咬是她自己弄丢的...

被她真正抓到证据他故意使坏的证据之后，他又会轻飘飘来一句。

“我不是故意的。”

想到这些画面，

“闭嘴。”

慕絮冷冷地说。

弟弟瞪大了眼睛，随即露出一个恶意的笑容：

“长脾气了啊？看来是打得不够。”

他说着，习惯性地抬手就要扇慕絮耳光。

过去二十年，原主会缩着脖子承受这一击，然后默默流泪。

但此刻，她早就不是那个包子炮灰，她的反应速度快得不可思议。

在弟弟的手落下前，她已经抓住了他的手腕，用力一拧。

“啊！”

弟弟发出一声惨叫，“放手！你他妈放手！”

慕絮不但没放，反而加重了力道。

她惊讶于自己突然增强的力量，但更多的是看到弟弟痛苦表情时涌起的快意。

“慕絮！你疯了吗？放开你弟弟！”

王秀兰尖叫着扑上来，指甲朝慕絮脸上抓去。

慕絮侧身避开，同时松开了弟弟。

少年因为惯性踉跄几步，撞在了煤炉上，烫得哇哇大叫。

王秀兰连忙去查看小儿子的情况，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

慕絮站在原地，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明。

她环抱着双手，冷冷地道：“我又不是故意的。”

她环顾这个狭小肮脏的厨房，墙上贴着已经发黄的旧报纸，

水槽里堆着没洗的碗筷，角落里是她每晚睡觉用的薄褥子。

是的，原主甚至没有自己的房间，就睡在厨房里。

“从今天起，”

慕絮听见自己说，声音不大但异常坚定，

“谁再敢动我一根手指头，我会让他后悔。”

王秀兰和弟弟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她。

就在这时，大门再次打开，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男人和一个二十出头的青年走了进来。

是父亲慕宏伟和哥哥慕刚。

“怎么回事？大老远就听见嚷嚷。”

慕宏伟皱着眉头问，目光扫过厨房里的混乱场面，最后落在慕絮身上，

“又是你惹事？”

不等慕絮回答，王秀兰已经哭嚎起来：

“这死丫头反了天了！她打小强，还威胁我们！”

慕刚。

这个在原主记忆中总是冷眼旁观或跟着踩一脚的哥哥。

在原主被气得哭了之后，还会在旁边笑她：

“你不是一直都挺坚强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