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时，慕辉滔滔不绝地讲着学校的事，父母听得津津有味，不时插话。而当慕絮简单提到自己找到了一份家教工作时，餐桌上突然安静了几秒。

“女孩子做家教不安全，”慕国强头也不抬地说，“而且你那点水平能教谁？别误人子弟了。”

“就是，”王娟接话，“隔壁李阿姨家女儿在超市收银，一个月两千多呢，要不你也去？”

慕絮安静地吃饭，没有反驳。她已经明白了这个家的规则。慕辉的一切都值得关注，而她的一切都不重要。

回到房间后，慕絮开始仔细搜索原主的物品。在床垫下，她发现了一个信封，里面装着身份证、银行卡和。最令人惊讶的。一份大学录取通知书。

“原来原主考上了大学...”慕絮轻声自语。通知书上的日期是两周前，但家里显然没人提起这件事。她翻看附带的宿舍申请表，发现原主已经悄悄填好并获得了批准，只是还没交费。

书桌抽屉深处，还有一个小账本，记录着原主这些年偷偷攒下的每一分钱。家教、奖学金、省下的午餐费...总计八千六百元。足够支付第一学期的宿舍费了。

慕絮坐在床边，月光透过薄窗帘洒在她身上。她不需要更多证据了。这个家对原主而言，从来就不是港湾。

“既然我成了你，”她对着空气轻声说，“我会活出你不敢活的样子。”

她开始有条不紊地整理行李，把必需品和重要文件装进一个旧背包。剩下的，包括那些褪色的奖状和全家福，她看都没再看一眼。

明天，她就会离开这个从未给过她温暖的地方。而这一次，她不会像原主在小说里那样，卑微地乞求一点点爱和关注。

这一次，她要彻底切断这段有毒的关系。

清晨五点，天刚蒙蒙亮，慕絮已经收拾好了所有必需品。她把录取通知书、身份证、银行卡和那本记满积蓄的小账本小心地放进贴身口袋，最后环视了一圈这个住了十八年却从未感到温暖的房间。

厨房传来轻微的响动，是母亲王娟起床做早饭了。慕絮深吸一口气，拎起背包走出房门。

“起这么早？”王娟头也不抬地在灶台前忙碌，语气里带着惯常的不耐烦，“正好，把粥煮上，你弟弟今天月考。”

慕絮没有动，她站在厨房门口，声音平静得连自己都感到陌生：“妈，我考上大学了。南城大学，录取通知书两周前就到了。”

王娟的手顿了一下，锅铲在铁锅上划出刺耳的声音。“女孩子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她继续翻炒着锅里的菜，“你李阿姨家超市在招人，一个月两千五，包吃包住。”

“我已经申请了宿舍，今天就走。”慕絮从口袋里掏出那张被折得整整齐齐的缴费单，“学费我可以自己贷款，但宿舍费需要八千。”

王娟猛地转过身，脸上的表情像是听到了什么荒谬的笑话：“八千？你疯了吧！你弟弟下个月补习班就要交一万二，家里哪来那么多闲钱？”

“我有存款，八千六。”慕絮直视母亲的眼睛，“是我这些年做家教、拿奖学金攒的。我只是来告诉你们一声，不是来征求同意的。”

王娟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她一把摔下锅铲：“慕絮！你翅膀硬了是吧？敢这么跟我说话？那些钱都是家里的！你吃家里的用家里的，赚的钱当然也是家里的！”

争吵声引来了还在卧室的慕国强，他皱着眉头走进厨房：“大清早吵什么？”

“你女儿疯了！”王娟尖声说，“说什么要去上大学，还要把家里的钱拿走！”

慕国强上下打量着慕絮，眼神冷漠得像在看一个陌生人：“大学？就你那成绩能考上什么好大学？别浪费钱了，赶紧找个工作帮衬家里是正经。”

慕絮突然笑了，那笑容里带着说不出的苦涩：“爸，我高中三年一直是年级前十，弟弟连及格都困难。但你们宁愿花三万给他报补习班，也不愿意看一眼我的成绩单，对吗？”

慕国强一时语塞，脸色阴沉下来：“你怎么跟你爸说话的？”

“我只是在陈述事实。”慕絮从背包里拿出一叠文件，“这是我过去三年的成绩单，奖学金证明，还有南城大学的录取通知书。你们从来都不想知道我有多优秀，因为你们眼里只有弟弟。”

王娟一把抢过文件，看都没看就撕成两半：“优秀？女孩子再优秀也是别人家的！你弟弟才是我们老慕家的根！”

纸片纷纷扬扬落在地上，慕絮静静地看着，内心最后一丝期待也随之消散。她弯腰捡起被撕毁的通知书碎片，小心地放回口袋。

“我明白了。”她直起身，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从今天起，我不会再花家里一分钱，也不会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