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撬墙角(2)
还有人散播谣言,说她沈清鸢早已与萧宣柘合谋,私藏军饷,暗通敌国。走到街上,百姓的目光也从昔日的敬重变成了鄙夷与畏惧,孩童朝她扔石子,商户将她赶出门。她曾是京中贵女,嫁与萧宣柘后更是风光无限,如今却沦为人人唾弃的罪臣之妻,受尽世间冷暖。
她不恨那些趋炎附势的官员,只恨那高高在上的帝王,卸磨杀驴,寒了天下忠臣的心;只恨自己无能为力,护不住丈夫的忠名,守不住他们的家。
萧宣柘战死两周年的忌日,沈清鸢洗净铅华,换上了当初嫁给萧宣柘时的那件红嫁衣。嫁衣早已褪色,边角也有些磨损,却依旧承载着她此生最美好的回忆。她坐在破败宅院的正屋,屋内没有红烛,只有一盏孤灯,映着她苍白的面容。
窗外寒风呼啸,似在诉说着不平。沈清鸢拿起早已备好的白绫,泪水终于滑落,滴在嫁衣上,晕开一小片水渍。“萧宣柘,世人负你,我便随你而去。若有来生,我定护你周全,让那些负我们,害我们的人,血债血偿!”
她踮起脚尖,白绫收紧,意识渐渐模糊。最后映入眼帘的,是窗外那轮残月,清冷如霜,一如她这短暂而悲凉的一生。
痛。
彻骨的寒凉与窒息感还未散尽,沈清鸢便被一阵尖锐的头痛惊醒。她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却不是城郊那间破败的宅院,而是雕梁画栋的精致闺房。
头顶是绣着缠枝莲纹的锦帐,鼻尖萦绕着清雅的兰芷香,身下是柔软舒适的云丝锦被。她动了动手指,只觉浑身酸软无力,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喉咙更是干涩得发疼。
“小姐,您醒了?”一个温柔的女声在耳边响起,带着几分惊喜。
沈清鸢艰难地侧过头,看到一个穿着青绿色襦裙,梳着双丫髻的小丫鬟,正端着一碗汤药走进来。丫鬟约莫十五六岁的年纪,眉眼清秀,脸上满是关切。
“水……”沈清鸢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连自己都快认不出来。这不是她的声音,她的声音虽算不上洪亮,却也清脆悦耳,而非这般细弱蚊蝇。
小丫鬟连忙放下汤药,倒了一杯温水,小心翼翼地用银匙喂到她嘴边:“小姐慢点喝,您都昏睡三天了,可把老爷和夫人急坏了。”
温水滑过喉咙,缓解了些许干涩。沈清鸢借着这股力气,环顾四周。这间闺房布置得极为雅致,靠墙的博古架上摆着各式玉器瓷瓶,桌上放着笔墨纸砚与未完成的绣品,墙角的铜炉里燃着檀香,青烟袅袅。
这不是她的将军府,更不是城郊的破院。这是哪里?
“我……是谁?”沈清鸢艰难地问道,心中满是困惑与不安。她明明已经自缢而亡,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这具身体的触感如此真实,酸软,无力,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疼痛感,都不似梦境。
小丫鬟愣了一下,随即眼眶微红:“小姐,您怎么了?您是御史中丞府的嫡小姐苏软玉啊!您前几日去参加长公主府的赏花宴,不小心淋了雨,回来就高热不退,昏睡了三天,难道是烧糊涂了?”
苏软玉?御史中丞府的嫡小姐?
沈清鸢如遭雷击,脑中一片空白。她认得苏软玉,京中有名的病美人,自幼体弱多病,性情怯懦,鲜少出门应酬。前世她与萧宣柘成婚时,苏软玉也曾来贺喜,彼时那个女子一身素衣,怯生生地站在角落,眉眼间满是柔弱,让人不忍惊扰。
可她是沈清鸢,是萧宣柘的遗孀,怎么会变成苏软玉?
难道……她重生了?重生在了苏软玉的身上?
这个念头一出,沈清鸢的心脏狂跳起来,既惊又喜,还有几分难以置信。她挣扎着想坐起来,却被小丫鬟按住:“小姐,您身子还弱,大夫说要静养,不能乱动。”
“现在是什么时候?”沈清鸢急切地问道,她必须确认现在的时间,确认萧宣柘是否还活着。
“小姐,现在是永安七年的暮春啊。”小丫鬟答道,一边拿起方才放下的汤药,“这是大夫刚熬好的药,小姐快趁热喝了吧,喝了病才能好。”
永安七年!
沈清鸢的瞳孔骤然收缩。永安七年,正是萧宣柘大败北疆蛮族,班师回朝的那一年,也是他向……向苏软玉提亲的那一年!
前世,萧宣柘班师回朝后,皇帝为了拉拢他,也曾有意将公主指婚给他,可萧宣柘却婉言拒绝,转头向御史中丞府提亲,要娶苏软玉为妻。当时京中一片哗然,人人都不解,战功赫赫,意气风发的镇国大将军,为何会看上体弱怯懦的苏软玉。
而她沈清鸢,彼时还是吏部尚书府的嫡小姐,与萧宣柘素有婚约。萧宣柘提亲苏软玉的消息传来,她如遭五雷轰顶,哭闹不休,却终究拗不过萧宣柘的坚持与皇帝的默许,最后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与苏软玉定下婚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