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奸臣号废了,我重开[重生](5)

这人最爱清名,自己这一壮举,足可延绵万代,恶心他生生世世。

乐无涯唯一的遗憾,是他还没来得及听到小年夜的打更声,人就要没了。

他本来还想坚持一天的。

他最好的学生知节说过,他只要再坚持一天,他能劝得皇帝老儿在节前不杀他。

知是那小兔崽子也说,他活过这个小年夜,就还有生路。

小凤凰更是叫人头疼。

平时看上去那么忠直的一个崽,居然想得出让他在圜狱假死的奇招,也不看看这里原本是谁的地盘,假死岂有那么容易。

他又一次辜负了所有人,可这次真不能怪他。

他已经很努力地活下去了。

无奈天不予也。

乐无涯清楚,自己一身伤病,又多思多虑,死得早应当应分。

但他早已习惯思考,死前仍然不改多年恶习,想东想西。

因此,当他再度睁开眼时,出于习惯,在几瞬之间便迅速恢复了思考能力:

……这哪儿?

这里当然不可能是圜狱。

他所在之处,是一间挺古朴规整的内宅厅堂,大门紧闭,红烛高烧,喜庆得宛如洞房,明艳得带了几分诡异,以至于墙上皆是光怪陆离的烛火倒影。

颈部传来阵阵疼痛。

乐无涯强忍着呼吸不畅的窒息感,摇晃着站了起来。

从逐渐舒展开的高挑身量,乐无涯判断,自己就算转世,也绝不是规规矩矩地投了胎。

好容易站起身来,乐无涯又是一阵头晕目眩,站立不稳,向前倒去。

一只手突兀地从旁侧探出,搀扶住了他的手臂。

乐无涯眨了眨眼。

倘若他没看错的话,那手臂是半透明的。

他抬起头来,余光瞥见了屋内的一面铜镜。

镜中明明只有自己一个人。

乐无涯想,不至于吧。

他活着的时候的确是挺缺德的,就连死的时候都想方设法地脏了皇帝老儿一把。

可平白夺去无辜之人的肉·身,那可是缺了大德了。

好在他眼前的人比他更困惑:“这……?”

此人一发声,乐无涯便一眼瞧出,这是个老实人。

乐无涯作为资深奸臣,最爱的就是老实人。

他索性先声夺人,马上摆出清澈无辜的面孔:“这是何地?你是何人?”

乐无涯向来最是会演,神色是真切的困惑,顺便把此人此地打量了个遍。

外面已是夜色幢幢,自己却是一身严谨官服,鸂鶒绣、银革带、药玉佩、三色绶带,典型的本朝七品文官的打扮。

穿得这样庄重,参加上京五年一轮的朝觐考课都算仪容合格了。

这大晚上的,他作此打扮,意欲何为?

乐无涯心有猜想,仰头看向房梁。

那里悬挂着一条白绫,一头紧缚在椽子上,另一头滑脱了,在半空微微摇荡。

旁侧的小桌上,摊放着一本奏折,上面那笔簪花小楷,是上一世的乐无涯最羡慕的规整漂亮。

……然而,那一笔一划,皆为朱砂所写,不像是什么正经奏折。

乐无涯眉头微蹙。

眼前原主刚要开口,乐无涯便打断了他:“你自寻死路,是有冤要诉,意达天听?”

原主张了张嘴。

他能做到七品知县,自然不难发现,这个不期而至、占据了他身体的游魂绝非白丁,且见识不凡。

困惑不安间,他乖巧作答:“是。”

乐无涯皱眉。

皱眉并不是因为这小子要死谏。

人活一世,总会碰上些难解之事,受些冤屈。

此人官至七品,虽然是个芝麻小官,可无缘无故地在任上一脖子吊死,上面也不可能不派人来查。

到那时,他蒙受的冤屈或许可解。

从古至今,总有人用自己的命伸冤,这不足为奇。

可乐无涯就是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他这人心重,只要觉得不对,就非得当即想通不可。

乐无涯扯了扯衣领,残存的窒息感叫他很不舒服。

他问:“你叫什么名字?”

原主试探着答:“我……下官……闻人约,字明恪。”

姓闻人?

乐无涯心中疑云愈浓:“景族人?”

原主点头:“是,下官的父亲原是景族人……”

问到这里,乐无涯乍然意识到是哪里不对了。

——景族、奏折的格式、衣服的形制。

如此明显的问题摆在这里,他却没能即刻反应过来,可当真是被吊昏头了!

他怀着满腔不妙的预感,问:“闻人先生,如今是何年何月?!”

闻人约:"回先生,如今是大虞天定二十五年……"

乐无涯:“……”

完蛋,怎么才过去四年?

皇帝老儿怎么还没死?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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