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奸臣号废了,我重开[重生](637)

乐无涯坦然地回看向他。

那么威武的大个子,那么熟悉的、阴暗又沉重的眼神,他怎会认不出?

“无论如何,我都会认出兄长来的。”乐无涯认真地望着赫连彻,攥紧了他的衣袖,“你我兄弟,恒长不移,不在一时,只在一世。”

……

一番纠缠后,乐无涯得以重返官邸。

他后面跟着一个脚步虚浮、满脸痛苦地揉着太阳穴的元子晋。

元子晋醒来时,人正伏在马背上,整个人都是懵的。

乐无涯告诉他,他喝着喝着茶,就突然睡过去了,怎么都叫不醒,还问他,是不是这几日太过兴奋了,不曾睡好。

元子晋摸着闷痛得像是被马踩过的脑袋,龇牙咧嘴地想,好像是的。

自打码头一战,他就一直兴奋莫名,上蹿下跳,连着好几日不曾安眠了。

难道真是心神一松,就睡过去了?

纳闷的元子晋回屋补觉去了。

而乐无涯一入后院,便见项知节端端正正地坐在秋千上,温文尔雅地冲他笑。

……仿佛是专程等他回来似的。

乐无涯绝口不提自己险些被自家亲哥拐走的事情。

项知节也绝口不提自己与项知是险些冲突起来的事情。

“回来啦。”

“回来了。”

二人异口同声,旋即又一起笑了起来。

乐无涯背着双手,走近了他:“闭眼。”

项知节乖巧闭上了眼睛。

少顷,他觉得额上添了些重量,有草木清香萦绕鼻尖。

项知节睁开了眼睛,在近在咫尺的乐无涯的眼睛中,看见了一只灿烂精致的花环,正端端正正地戴在他的头上。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乐无涯的眼睛,一时失语。

“忘啦?”乐无涯俯身撑膝,“我在马车答应过你,你若不笑,就送你一个礼物。”

天知道,项知节费了多少精力,才在短时间内重新调动了自己的唇舌:“……那把剑……不是礼物吗?”

乐无涯摆摆手:“是。可那不是你一个人的啊。”

“这才是独给你的。”

项知节垂下眼睑,将双手乖乖地搭在膝盖上。

面对项知是,他可以将自己的心事侃侃相诉。

可在面对乐无涯时,他却实在没有那许多自信。

他贪念、痴念、欲·念横流的样子,实在丑陋。

他不想叫乐无涯看见自己这副样子,只好娴熟地装乖。

见他默然不语,乐无涯在他眉间戳了一记:“怎么?不喜欢啊?”

他听见项知节轻声道:“老师,今天……天气当真好,是不是?”

乐无涯心肠蓦然一软。

他的记性何等好?怎会忘记那件事?

……

那年,在御花园里,春絮纷扬如雪。

他与小七偶遇了对着假山石反复练习口齿的项知节。

他久装结巴,已经积小病为真疾,只能笨拙生涩地讲着同一句话。

“老师,今日……今,今天……天气……”

“天气……”

“当真好……”

乐无涯哄走了跃跃欲试地想要调皮捣蛋的小七后,独身一人坐在御花园的石凳上。

少年清朗的嗓音渐渐染上焦急,像只学飞时不断踉跄、屡屡跌落的小雀。

听他一声一声地练习如何向自己问安,乐无涯心软得一塌糊涂。

他怕自己贸然出现,令他难堪,于是便静静陪着他,好给他鼓一鼓劲儿。

小六终于把这句话练熟的那日,偏逢了一个闷雷滚滚的大阴天。

惊雷炸响在靶场上空时,乐无涯看见了小六闷头拉弓的背影——这孩子正固执地等着个“好天气”,再向他问安。

乐无涯凑近了他:“小六?”

小项知节扭过脸来,看见乐无涯含笑的面孔,心下一阵冲动,那句话竟自己蹦了出来:“老师,今天天气当真好,是不是?”

恰在此时,一道闪电劈亮天际。

见小孩儿的脸一下子涨红了,乐无涯怕打击了他学说话的信心,忙忙地开口哄他——

“是啊。”

时隔多年,乐无涯注视着他,眉眼含笑,字字重复了当年的应答话语:“得见小六,雨天好,晴天也好。每一天……都好。”

项知节抬手握住了秋千索,微笑不语,然而胸腔里那颗心早已跳得不成章法。

是啊,又是一个好天气。

……

上京守仁殿内,鸿雁香炉内吐着缕缕青烟。

项铮斜倚在龙纹蒲团上,细细审阅着解季同为他拟好的旨意。

解季同垂手侍立,心跳如擂,竟与千里之外桐州秋千架下的某人如出一辙。

“桐州府知府闻人约……”项铮悠然的声音在殿内回荡,“忠勤体国,才略超群……”

每念一句,解季同的心跳便快上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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