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乐无涯的腰也禁不得这么摸,从腰到脚心一阵过电似的发麻,激得他脚趾猛地蜷缩绷紧,忍不住蹬了一脚床铺:“唔……”
项知节立即松开:“老师,冒犯了。”
话虽如此,他的手掌仍是贪恋着那几乎带着三分吸附力的肌肤,顺着他的腰慢慢捋下去。
乐无涯紧绷的脚趾几乎要抽筋了,一个挣扎,就要起身逃跑。
身后的项知节登时闷哼一声:“老师,别动……”
乐无涯气急:“你讹我啊!”
他气息急促得简直要控制不住:“不是……肚子疼……老师别动,叫我缓缓……”
乐无涯:“……”
他认命地在项知节怀里转过身来,忍不住报复性地隔衣捏了一把他的胸口后,恨恨道:“给我听话点!”
旋即,他涂了淡淡口脂的嘴唇覆盖上了项知节的,一点点引导、梳理起他的呼吸来。
在乐无涯一朝失手,进退失据时,赫连彻也铩羽而归。
丹绥衙门里里外外都被乐无涯把控着,他的商队甚至不被允许从衙门前通过。
仅仅一墙之隔,却不得相见,赫连彻强忍住满心焦躁暴戾,命手下先行安顿,自己则自去寻翻墙的地方。
由于严防瘟疫,街道上行人仍是寥寥。
在绕到丹绥衙门后墙时,一道冰冷、审视、警惕的视线从斜刺里投来。
赫连彻的直觉如狼一般精准,猛地顿步,倏然回首!
而窥探的人,也并没有任何隐匿自己行迹的打算。
裘斯年背靠着斑驳的墙砖,目光沉沉地锁定了赫连彻。
……他记得这个人。
这是大人在这世上唯一的血脉至亲。
也是将他往死路上推了一把的人。
赫连彻当然也记得裘斯年。
上一次与他相见,是在大虞森严的宫禁之内。
这人一身玄黑长门卫官服,盯着自己的眼神阴恻恻的,是那狗皇帝身边的一条恶犬。
在此地猝然遭遇,赫连彻毫不犹豫地将手探向腰间的鹿皮匕首。
可眼前的裘斯年,身上那股子尖锐的戾气与无端的恨意,竟是荡然无存了。
他没有摆出任何防御姿态,而是面无表情地向斜上方指了指,旋即脚尖一点,鹞子一样轻巧地翻身上了房,转瞬间便没了踪迹。
赫连彻怕乐无涯遭此人窥伺,又被狗皇帝害上一回,心下一急,见四下无人,倒退数尺,旋即便如一头蓄势的猛虎,纵身跳上了九尺高的墙。
墙内,一株枝叶繁茂的老枣树倚墙而生,
靠着它,赫连彻便能畅通无阻地轻松落地了。
蹲踞在墙上的赫连彻:“?”
他稍稍歪头,露出了一丝惑然的神情。
这算什么?
把人骗进来杀吗?
第320章 会面(三)
裘斯年将赫连彻引入县衙后,便自顾自消失了。
他知道,大人心中对那点血脉相连的骨肉亲情,并非全无念想。
先前,裘斯年还有舌头的时候,陪大人出去逛市集,曾偶遇了一对小兄弟。
兄弟俩年纪相仿,那弟弟有轻微的花粉过敏,离花铺尚有几丈远,便已眼泪汪汪,喷嚏连连。
他哥哥则警惕观察着街边每一处角落,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谨防一切突然出现的卖花小贩和店铺,一旦有了苗头,他便用手帕小心翼翼地捂着弟弟的口鼻,密不透风地掩护着他。
彼时,乐无涯眼巴巴地盯着这对兄弟,满眼艳羡。
他轻声道:“我以前也有哥哥的。”
作为家中仅存的幼子,裘斯年心中亦有些戚戚。
大人确有两位兄长,幼时感情笃厚,然而情非得已,只得形同陌路。
裘斯年宽慰他道:“大人,清明将至,实在不成,回家一趟吧?”
乐无涯的目光仍胶着在那对兄弟身上,摇头:“不用了。”
而那弟弟身在福中不知福地抱怨道:“哥,我不是小孩子了!都六岁了……别老抱着……阿嚏!”
他哥哥则是个好脾气的,拿手绢堵了他的口鼻:“好好好。快点走哦,我们买了糖就回家去好不好?”
乐无涯嫉妒得面目全非,气呼呼地买了一盆百合,便打道回府了。
路上他还嘀嘀咕咕、忿忿不平:“我本来就该有哥哥的。”
那时候的裘斯年不知道为什么大人这样说。
他是该有哥哥的啊。
待到后来,他失了舌头,心眼渐开,回味过往种种,渐渐咂摸明白了大人那颗无处安放的孺慕之心。
至于眼前这姓赫连的,到底是抱着善心还是恶意,实难断言。
只是他偌大的大个子,抱着个还没有他巴掌大的、精致的黄金花篮,龙行虎步地绕着县衙,试图找出一个突破口,非要说他是心怀恶念,来刺杀大人,那也实在不大像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