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辞起身，目光在殿中四处扫视一周，最终停在最里端的床榻上。

他看着悬着薄绡帷幔的华美床榻，稍稍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

藏在被褥中的应拭雪注视着沈清辞向他走来的身影，爪子握得更紧。

很快，沈清辞就走到了床榻前，他手指落在绫被之上，正欲掀开，手腕蓦地被一只苍白的手掌牢牢攥了住。

那力道很重，攥得他腕骨都有些发疼。

沈清辞抬起头。

每次见他眉眼都带着灵动笑意的少女现下神色却出奇的冷漠。

第9章 打断双腿？

薛晚顺手将被褥里的小银龙拢入手心，待指腹摸到熟悉的冰凉触感，眸光这才缓缓落在他身上，冷淡道：“你在做什么？”

沈清辞头一次听到她这近乎质问的口吻，有一瞬间的发愣，但还是温声解释道：“我方才发觉这里气息有些奇怪，便想察探一番。”

薛晚松开他的手腕，红眸略带深意地看了他一眼，问道，“很好奇？”

沈清辞视线在她收拢的手心停了片刻，微微一笑：“若是不方便让我知晓……”

“不，”薛晚忽然打断他的话，唇角轻勾：“你早晚会知道的。”

应拭雪被薛晚拢在掌心，看不见她的表情，此刻听到她的话，灰蓝的瞳色微沉，一时猜不透这人到底想做什么。

薛晚伸出手，在他面前摊开掌心。

“好生灵秀的一条小蛇。”沈清辞忍不住赞叹一句。

“是吗？”薛晚微微偏头。

而应拭雪听到沈清辞的话，内心顿生困惑，下意识便抬起尾巴尖去触碰头顶的龙角，微凉的触感真真实实。

幻术？

他心中一动，瞬间明悟。

“这小蛇好生特殊，我竟看不出属于哪一族类。”沈清辞伸出手想要摸一下薛晚掌心的小白蛇。

可小白蛇似乎对人有些戒备，避开了他的动作。

沈清辞尴尬地收回手，语气有一点无奈：“它好像不太喜欢我。”

薛晚反倒是对小白蛇的反应颇为满意，指尖略带赞赏般地拍过它的脑袋。

忽然，掌心响起“咕咕”的鸣声。

沈清辞先是一愣，旋即握拳掩唇，嘴角浮出抹笑意，“看来这小家伙是饿了。”

“饿了？”薛晚疑惑地戳了戳小银龙的腹部。

应拭雪龙躯一震。

腹部对于绝大多数妖族而言，往往是最柔软，最脆弱的部位，同时也是最致命的地方。

就算是极为信任的人也不会轻易让其触碰。

几乎是下意识间，应拭雪张口咬住她的手指，尖牙狠狠嵌入白皙的指尖。

直到感觉到流进嘴里的温热液体，他才回过神来，猛地松开嘴。

“少君大人！”旁边的侍女见状，忍不住惊呼出声。

沈清辞眉头一蹙，几乎是立刻起身，将薛晚手指握住。

薛晚注视着沈清辞，看他用随身的手绢为自己仔细擦去血渍。

低眉敛目，眸光清和温柔，如谪仙之姿。

薛晚勾唇，嘴角带上一抹自嘲。

这副模样，叫上辈子的自己怎么会不被他所迷惑？

薛晚，抽回手，侧眸看向侍女，吩咐：“去拿些吃食过来。”

桌案上的小银龙默然地低下脑袋，竟显得乖顺了些。

薛晚手指在小银龙的脑袋点了点。

居然能咬伤她，该说这妖族幼崽不愧是龙族血脉嘛。

……

沈清辞手指在掌中青瓷杯的边缘轻轻摩挲。

平日里都是薛晚说得多，他在一边安静听着。

而现在，沈清辞侧眸看过去。

黑发少女坐在桌边，懒洋洋地撑着下巴，没有半点要主动开口的意思。

桌面上摆着几盘精致的点心和水果。

应拭雪用尾巴卷住颗紫玉葡萄，牙尖在上面奋力地咬着，想将果皮剥下来。

可惜由于身体的限制，动作十分地不方便，咬了半天，也只是在葡萄外皮上徒留了堆牙印子。

真没用。

薛晚正无聊，随手就剥了个葡萄递过去。

应拭雪抬头，目光落在少女细白的指尖，血已止住，只印着刚刚被他咬出的深红齿痕。

他又看了眼指尖握住的那颗剥好的，摆在他面前的葡萄果肉，继续埋头啃着自己尾巴上已经千疮百孔的葡萄。

薛晚眉尾轻扬，哼笑一声。

还挺倔。

一旁的沈清辞捋了捋衣袍袖口，装作自然地提了话头：“这小家伙可有名字了？”

薛晚自然不可能告诉他真名，一边拿葡萄诱惑小银龙，一边面无表情敷衍地回道，“没取。”

沈清辞瞧出她的冷淡态度，也不泄气，继续问：“那阿晚你这一趟去北海可有遇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薛晚连眼皮都未掀，淡淡地回了两个字：“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