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水涯，顾名思义，涯底有一寒水潭。

白鹿精就被关在寒水潭边，单薄纤瘦的身子屈着腿靠在岩壁上，试图以此获取一点温暖。

“溪儿！”

尹风扬见状，忍不住出声。

低头抱臂的女子在听见他的声音那一刻，瞬间抬起脑袋，乌黑清澈的眸子里充满惊喜。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没有保护好你……”尹风扬跌跌撞撞地跑过去，抱紧她拼命地道歉。

女子伸手帮他擦拭脸上的泪水，笨拙地安慰着：“不哭、不哭。”

沈清辞在一旁，没有打扰两人相聚。

“溪儿是我一年前在冀州捡到的，她当时受了很重的伤。”

“我看她是只白鹿，又恰巧是在溪水旁遇见，就替她取名为白溪。”

“其实我原想照顾她伤愈后，便让她离开，只是我发现她心智有损，也忘记了以前的记忆，一时心软就将她留了下来……”

尹风扬像是在娓娓道来着，又好像只是单纯地想分享他们之间的故事。

“后来相处久了，一不留神等发现喜欢时，就已经变成这样了。”

尹风扬注视着面前女子的目光温柔又不舍。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劳烦二师兄替我向师尊说一句，徒儿不孝，让师尊失望了。”尹风扬看向沈清辞，笑中带泪。

沈清辞还没察觉出他话语里的不对劲。

大量的灵力突然就从尹风扬周身溢散出，身上的袖袍无风自动。

剧烈的灵力波动在湖面激荡出层层的涟漪。

淡紫色的灵力在两人中间纠缠涌动，形成一道隔绝外界的飓风龙卷。

紧接着，风暴中心的灵力疯狂向白溪体内钻进去。

沈清辞望着灵力正在飞速消失的尹风扬，心头微震。

原来他是打算将自己的灵力强行渡给白溪。

席地而坐，一把古琴出现在手中。

随着悠扬清越的琴声响起，水潭的水，如抽丝般从水面飘出，千丝万缕，向旋转的飓风聚拢。

水流中蕴含的灵力与飓风中的灵力瞬间交织在一起。

灵力风暴旋转的速度开始明显降低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声势骇人的飓风终于消散，

激荡的水面也重新恢复平静。

四周浮起淡淡的白色水雾。

应拭雪目光落在那道雾气遮掩中依旧清姿挺挺的身影。

在朦胧的雾气中，沈清辞俊秀的眉眼愈发柔和，额间的白色飘带被风轻轻吹动。

如同云端之上，怜悯众生的仙人。

在玉虚时，应拭雪就时常耳闻沈清辞端方清雅，琴剑双绝，是九州最惊才绝艳的天之骄子。

应拭雪眼睫微抬，看向身侧的薛晚。

她还在盯着沈清辞，神色讳莫，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也是，这般好的一个人，难怪她会那么喜欢……

应拭雪抿了抿唇。

第28章 唯独对她不心软

“二师兄，这是……”尹风扬愣愣地看着怀里白鹿。

白鹿瞪着那双圆润天真的鹿眸，完全不知发生了什么，脑袋在他胸前拱了拱。

沈清辞挥袖收回玉琴，将略微颤动的指尖掩藏在袖袍下。

方才的灵力消耗有些过大。

“我将你我二人的灵力融合，勉强替她修补本源的亏损。”沈清辞开口解释道：“性命虽无虞，但她如今也只与人间寻常的白鹿无异，不过若是好好修行，日后有一定机会可以重新修成人形。”

“二师兄你的灵力怎么会有这种能力，简直闻所未闻。”尹风扬一脸困惑。

沈清辞手指抵在唇上，作了一个“嘘”的动作。

尹风扬当即捂住嘴巴，点点脑袋，神情极为认真：“二师兄你放心，今夜之事，我会守口如瓶，绝对不向外人透露半个字。”

就算再迟钝的人，也能够看出沈清辞方才展现的灵力能力非同凡响。

他此时终于明白为何师尊当初会亲自指名沈清辞作为玉虚道子。

沈清辞微微一笑。

“我知道我已经麻烦了师兄很多事情，但我保证这真的是最后一件了。”尹风扬抬手摸了摸白鹿的脑袋，脸颊微红，有些不好意思道：“就是我在思过洞的日子里，能不能麻烦师兄帮我看顾一下溪儿……”

他怀里白鹿无辜地睁着眼睛，巴巴地望着沈清辞。

沈清辞弯起唇角，无奈地颌首。

“谢谢师兄！我就知道师兄人最好心最软了！”尹风扬大喜过望，拍拍白鹿道：“溪儿你也快一起谢谢师兄。”

白鹿有模有样地冲沈清辞“呦呦”叫了两声。

一人一鹿看起来非常和谐。

“可笑。”

冷眼旁观整个过程的薛晚手掌摁在曾被某个人用剑贯穿的地方，不屑地轻嗤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