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这是……

她低下头，十分有分寸地不再多言。

应拭雪看着薛晚神情明显变得不愉，眸中闪过一丝疑虑。

他记得她对沈清辞应该是极好才对。

好到甚至应拭雪毫不怀疑，若是那日在殿上沈清辞说了声好，她绝对会丝毫不留情地杀了他。

薛晚看了眼低头的侍女，道：“准备更换的衣物，我要沐浴。”

沐浴？

第6章 会哭的银发少年

应拭雪一开始以为自己可能听错了。

直到见到眼前偌大的水池，他才确定她指得就是那个意思。

这魔族女子未免太过胆大。

虽然他如今是龙身，但也是个男子，她怎能当他的面沐浴更衣！

应拭雪握紧龙爪，寒霜似的龙瞳露出一丝慌色，当即打算离开。

薛晚刚准备脱衣服，手中的小银龙不知为何陡然挣扎起来，似乎是想要离开。

眉头微微皱起，她略带疑惑地看着手心闹腾的小银龙，“怎么了？”

小银龙一边嘴中发出呜呜的声音，一边对着她摇了摇头。

薛晚看了半晌，实在猜不出小银龙是什么意思。

语言不通真是麻烦。

她本就不算好的心情变得更加烦躁，手指在眉心摁了摁。

细长的黑色尾巴一动，将小银龙捆了个结结实实，薛晚便不再管他。

她抬手利落地解了腰带，脱下不知何时沾了血的玄袍，沿着台阶走进水池中。

长嬴宫的寒玉池乃是由千年寒玉筑成，池中之水更是特意从碧幽泉取的冷泉水，具有清心净神，预防走火入魔的功效。

当然，薛晚本来就是魔族，谈不上走火入魔，只是她血脉蕴含极强的炙热之力，单纯就是喜欢泡在水池里那种冰冰凉凉的感觉。

清凉的水温漫过胸腹，薛晚眯起红瞳，轻轻吐了一口气。

心中的也烦郁减去不少。

手臂懒散地搭在水池边缘，一对黑色羽翼从她的背后自然地舒展开，细长的羽毛尖在水面缓缓划过，荡开一层层波纹。

果然还是这样最舒服。

薛晚舒服地忍不住在心中喟叹一句。

而被她用尾巴缚住的小银龙此时眼皮紧紧合拢，四肢僵硬地伸直着。

这是在装死？

薛晚表情有点古怪，观察了一小会儿，用桃心尾巴尖戳祂。

小银龙的身体轻轻颤动了一下。

薛晚托着下巴看它。

冷泉水虽然对她效用不大，却有助于这小家伙修为恢复。

细长尾巴一动，薛晚将小银龙卷到眼前，打算扔进水池中。

被尾巴卷住的小银龙又开始扑腾扑腾爪子挣扎起来。

当然，这些在薛晚面前只是徒劳。

薛晚尾巴一动，将小银龙带入水池中，然而尾巴刚接触到水面，白光忽闪。

哗啦一声。

一道重物落入水中的声音响起。

薛晚看着水池中突然出现的人，愣了一下。

银发银尾，跟她在地牢见的一样。

只是那条银白色龙尾在水中呈现出淡淡的蓝色，更显晶亮莹透。

薛晚扫视了一眼他的尾巴，眸中带着困惑，“怎么没有腿？”

应拭雪闭着眼，抿了抿唇，让自己的声音尽量显得冷静，言简意赅道：“我失去了龙丹，不能维持完整的人身。”

冰泉水寒凉，与他属性相和，有助于他恢复，但由于他体内缺失龙丹的时间实在是过久，要想彻底恢复成人身十分困难。

薛晚沉吟了片刻，问道：“那你还能变回刚才的样子吗？”

应拭雪淡色眼睫轻轻一动，双眼依旧紧闭。

他迟疑了一下，才答道：“离了水应该便可。”

“你闭着眼睛做什么？”薛晚歪头看向他阖得极紧的眸子。

应拭雪面上冷淡自持的神情兀地裂开一丝，静默片刻后，他张了张唇，僵硬道：“……你是女子。”

微沉的声线透出一难以察觉的紧张。

薛晚支着下颌，不屑地冷嗤一声，“不愧是玉虚出来的，这迂腐的劲头都一样。”

当初沈清辞受伤，她要帮他脱衣处理，也是一副别别扭扭的模样，就是不肯让她瞧。

脸也红得要命，嘴里还念叨着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之类的东西。

对于魔族而言，向来是想要便要，想做便做。

薛晚歪了歪脑袋，视线从面前银发少年赤裸的上半身滑落至从水面隐约露出的纤瘦腰线，腰上还缠着她那条细长的黑色尾巴。

薛晚记得那时候沈清辞伤的好像就在差不多的位置。

她唇角一勾，懒洋洋地用尾巴尖拍打着水面。

随着“哗啦啦”的水声，大片的水花溅到少年身上各处，银白的发梢湿漉漉黏在他脸颊边，连眼睫上也落了水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