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下一个曦元圣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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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如同瘟疫般在玉虚圣地内蔓延，最终不可避免地传到了清琢阁。

阁内，檀香袅袅。

沈清辞端坐于窗前的琴案旁，指尖轻拢慢捻，拨动着琴弦。

泠泠琴音流淌而出，如漱玉山涧的溪流，空灵，澄澈，只是却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沉郁。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棂，在他苍白清隽的侧脸与素白修长的手指上投下淡淡的光影。

凌萝几乎是踉跄着冲进来的，小脸煞白，嘴唇哆嗦着，手里紧紧攥着一枚留声玉简，声音带着哭腔：“清、清辞师兄！外面……外面都在传魔族……魔族他们……”

沈清辞拨弦的指尖一顿，从琴案前起身，扶住凌萝，眼神沉静，“莫慌，小师妹。”

他的声音平稳，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慢慢说，发生了何事？”

“是、是那个女魔头……她、她休战的条件……是……”凌萝将玉简递到他面前，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有些语无伦次。

沈清辞的目光落在玉简上。

无需注入灵力，那枚留声玉简仿佛感应到了注视，幽光微闪，那个慵懒而压迫的女声，已清晰无比地、一字一句地灌入他的识海：

“……废除道子沈清辞之修为，昭告天下，逐出门外……”

沈清辞脸上的血色，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得干干净净，比宣纸还要惨白，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他维持着看向玉简的姿势，一动不动。

阳光落在他身上，阳光勾勒出他清瘦孤寂的轮廓，像一尊被抽离了所有生气的玉雕。

时间，似乎被拉长了。

没有愤怒，没有失态，甚至没有一句质问。

一声极淡的轻笑从沈清辞苍白的唇边逸出。

那笑声里，无怨无愤，只有一种极深的疲惫。

原来，这就是她的报复。

用最残忍的方式，将他推入绝境，让他被所有仙门背弃。

他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长睫在苍白如雪的脸上投下浓重的阴影，似乎要遮住了那双眼眸中所有翻涌的波澜。

再睁开眼时，那双眸子已是一片深潭般的平静。

“清辞师兄，你、你别担心！我们马上去找师尊！师尊绝对不会让那女魔头得逞的！”凌萝慌张地拉住沈清辞的袖口。

沈清辞轻叹一声，手掌落在她不停颤抖的手背，安抚她道：“小师妹，师尊现在正在闭关的紧要关头，若是贸然打搅，不仅前功尽弃，甚至还有可能走火入魔……”

凌萝闻言一愣，急忙道：“那我去求爹爹收留你！爹爹那么疼爱我，不会不答应的！”

说着，扯着沈清辞就要往外走。

沈清辞唇角扯出淡淡的笑意，轻声道：“小师妹，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若是因此而连累你们，我心难安……”

凌萝眼睛哭个不停，像是不知道该向谁求助好，六神无主地喃喃道：“那、那该怎么办……怎么办才好啊……”

清琢阁内，一片死寂。只有她压抑的、带着恐惧的抽泣声，低低地响起。

沈清辞目光缓缓投向窗外。

阳光明媚，山风清冽，云霄殿矗立在云海之中，仙气缥缈，道韵悠长。

第93章 为了一个人族休战

与仙门百家的惊惶愤怒不同，魔族这边则是歌舞升平。

雍州，玉京城的帝王宫阙此时成了魔族狂欢的宴席之地。

灯火辉煌，映照着雕梁画栋，丝竹管弦之声靡靡入耳，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酒香、脂粉香气。

衣香鬓影间，十几名身披轻薄长帛、容颜妖冶的魅魔，正赤着雪白的双足，在光洁如镜的白玉砖地面上翩然起舞，她们的舞姿热情如火，长帛随之翻飞。

最中央领舞的，正是身着一袭似火红纱的铃棠，舞姿曼妙，引得下方不少魔族将领目光灼灼。

殿内陈设的器具灯盏皆精巧绝伦，虽非蕴含强大灵力的法器，但其造型奇巧、材质华贵，依旧彰显着昔日的奢靡。

“啧，别说，这人族皇帝老儿，别的本事没有，享受倒是一流。”一名魔将灌下一大口烈酒，粗声粗气地指着殿顶垂下的巨大水晶灯盏，“瞧这花里胡哨的玩意儿，虽说不怎么中用，模样倒确实顺眼！”

旁边一个背生骨翼的魔族接过话茬，语气带着惋惜：“值钱的宝贝估计早被那贪生怕死的皇帝卷跑了，留下的这些，都是些空壳子罢了。”

在觥筹交错的盛宴中心，黑发少女高踞于最上方的九龙御座之上。

她斜倚着扶手，红眸半阖，眸光似有似无地扫过下方舞动的魅魔，神情慵懒，仿佛眼前的盛景，不过是过眼云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