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厅里，气氛本该随着安德森方副手的项目介绍愈发严肃。

那人正对着投影屏逐条讲解合作细节，条理清晰，声音平稳，所有人的目光却总忍不住往长桌主位飘。

阮意握着笔低头记录，耳边是枯燥的陈述，一缕碎发不知何时垂在额前，扫过脸颊时有些痒痒的。

她正想抬手拨开，一只温热的手先一步伸了过来。

傅暻臣的视线上一秒还落在文件上，下一秒指尖却精准地捏住那缕发丝，轻轻往后拢，顺势将其别在她耳后。

他的指腹擦过阮意耳廓，用指腹极轻地揉了揉，带着独有的亲昵与宠溺。

“ …… ” 搞什么！

傅暻臣这是想告诉所有人她这个助理“傍上金主”了吗？

这细微的互动，哪瞒得过满室精明的眼睛，会议室里瞬间静了半秒。

而长桌对面，瑟伦端坐着的身形几近凝固，钻石面具遮住了他的脸，却挡不住那双骤然沉下去的眼。

瞳仁里像是结了冰，又混着即将爆发的戾气，握着钢笔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泛白。

他死死盯着傅暻臣收回的那只手，周身的气压瞬间低得恐怖，却偏生没发出半点声响，只是股压抑着怒意。

副手干咳一声，硬着头皮继续开口，声音却比刚才小了半分。

李特助手里的笔差点掉在地上，旁边的法务总监悄悄用胳膊肘撞了撞他，两人交换了个“我的天呐”的眼神。

公私分明的傅总居然在这光明正大秀恩爱，更让人震惊的是对面瑟伦的反应。

“这什么情况？”

技术部主管偷偷将声音压得极低，用口型问旁边的人。

“不知道啊……”

市场部经理回了个茫然的表情，眼神在三人之间打了个转。

突然露出“懂了”的神色，对着同事挤眉弄眼，这架势，难道是三角恋现场？

阮意被周围这一圈吃瓜目光看得头皮发麻，刚有些不适应，傅暻臣就打破了沉默。

“安德森先生，说条件吧。”

瑟伦收回目光，“我们可以终止所有领域的针对性竞争。”

他的声音透过面具传出来，带着点沉闷的回响。

“包括撤回在欧洲的诉讼，停止对贵司新能源项目供应的封锁。”

傅暻臣没接话。

“但前提是，”瑟伦顿了顿，目光再次扫过阮意，“我们需要合作。”

这话一出，NovaVoy这边的管理层都愣住了。

安德森家与NovaVoy斗了这么长一段时间，别说合作，就连行业峰会碰上都要互相使绊子，怎么会突然提出这种要求？

瑟伦似乎早料到他们的反应，继续道。

“中东南部的深水油气田项目，你们有开采技术，我们有当地政府资源。联手的话，三个月内就能启动钻探，利润空间保守估计在百亿以上。”

他抬眼看向傅暻臣，语气不容置疑。

“一笔勾销过去的恩怨，做笔双赢的买卖，如何？”

听完瑟伦的提议，傅暻臣依旧是惯常的沉静，眼底盘算出利弊。

合作方案确实合理，近乎稳赚不赔，更何况停战本身就能止损，之前的商战，双方损耗都不算小，能体面收场本是好事。

可视线扫过对方时，偏巧撞见瑟伦掠过阮意的眼神。

他忽然就改了主意。

以阮意那闲不住的性子，一旦NovaVoy跟安德森家族搭上关系，还是这么至关重要的合作，指不定她又要跟瑟伦碰面。

他甚至能预见到，就算严令禁止阮意插手对接，她也只会转头该怎么做还怎么做。

他在阮意那里，从来没什么话语权。

念头既定，傅暻臣微微颔首，语气听不出波澜。

“合作方案没问题，但…”

话刚起头，手腕突然被人狠狠拧了一把，力道可不轻。

男人顿住，侧头便撞进阮意瞪得溜圆的眼睛里。

女孩没说话，就那么死死瞪着他，长睫快速眨了两下，眼底明晃晃骂他呢。

一副恨铁不成钢的小模样，就差大喊出“你疯了？这么多钱你不要我要！”

男人喉结滚了滚。

他当然知道这是笔好生意，但凡有点理智的人都不会拒绝。

可一旦涉及到她就不一样了，NovaVoy还没到需要因为一个合作为难的地步。

傅暻臣指尖在文件边缘敲了敲，傻子都看得出来那神情分明是要开口拒绝。

阮意看得心头火起，笔用力地往笔记本上一放，没等他出声就先一步开口。

“好的，当然没问题，请贵方拟定好合同给我们总裁过目，没问题就可以敲定合作方案了。”

会议室里瞬间静了静，众人的目光都落在阮意身上，没一个不惊讶的。

毕竟替总裁拍板的是个助理，可是闻所未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