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莘氏的视线瞬间模糊，颤抖的双手捂住嘴唇，“禹儿......”

“娘亲。”禹声音清朗，眼角却泛起微红。

禹快步上前，在有莘氏面前郑重跪拜。

有莘氏颤抖着伸手，将儿子扶起来，指尖触到儿子被风沙磨砺得粗糙的手掌，这才惊觉当年那个拽着仙子衣角要糖吃的孩童，如今已这般大了。

她心疼地轻抚禹的手，“这些年，吃了不少苦吧？”

禹摇摇头，握住母亲的手，看向一旁的金灵，笑道：“有师父在，孩儿怎会吃苦？师父待我如亲子，不仅传授我治水之道，更教会我如何体恤百姓疾苦。倒是娘亲独自在家，孩儿未能尽孝，实在惭愧。”

说着，禹从怀中取出一个布包，小心翼翼地打开，“娘，这是孩儿在治水时找到的珍珠，特意带给您的。”

珍珠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就像有莘氏此刻眼中的泪光。

“傻孩子……”有莘氏接过珍珠，却更紧地握住儿子的手，“娘只要你平安回来就好。”

金灵微微一笑，也上前夸道：“夫人，禹儿天资聪颖，又勤勉刻苦，这些年已将治水之道融会贯通。如今时机已至，是该让他继承父志，担起治水重任了。”

有莘氏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既为儿子的成长感到骄傲，又为即将到来的分别而忧心。她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不舍，温柔地整理着禹的衣襟，“去吧，娘为你准备些干粮和衣物。”

有莘氏转身从屋内捧出个包袱，里面有件崭新的蓑衣、连夜赶制的厚实衣裳和精心腌制的肉干。

东西都是两份，一份是禹的，一份是鲧的

接着有莘氏又拿出了鲧曾经留下的治水图册。她小心翼翼地抚过上面的每一道刻痕，“这是你父亲毕生的心血，如今交给你了。”

说罢，便将治水图册郑重地交到禹手中。竹简入手沉甸甸的，仿佛承载着两代人的使命。禹感受到指尖传来的分量，喉头微微发紧。

禹接过图册，将图册贴身收好。

“娘亲放心，孩儿定会谨记父亲教训，以疏导为主，因地制宜。师父教导我‘治水如治国，需顺势而为’，孩儿必不负所托。”

有莘氏转向金灵，郑重感谢，“仙子教导有方，禹儿能有今日成就，全赖您的悉心栽培，这份恩情，我们母子永世难忘。”

金灵轻轻摇头，衣袖在风中飘动，“夫人言重了。禹儿天赋异禀，又心怀苍生，此乃人族之福。”

金灵抬眸望向天际，霞光已染红半边天空，“时辰不早，我们该启程了。”

有莘氏强忍泪水，将准备好的包袱系在禹的肩上。指尖触到儿子结实的肩膀时，她突然想起二三十年前那个雨夜，自己也是这样为鲧整理行装。历史总是惊人地相似，但这一次，她相信结局会不一样。

“娘亲保重。”禹后退三步，深深叩首。当他再抬头时，眼中的稚气已完全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如炬的坚定。

金灵见状，轻声道：“夫人不必忧心，此次治水之行，我会随行护佑。待大功告成之日，定让禹儿风风光光地回来见您。”

说完，金灵挥袖招来祥云，师徒二人踏云而起。女喜追到院门外，望着逐渐远去的背影，直到那抹金光消失在云层之中。院中老槐树的叶子沙沙作响，仿佛在诉说一个关于传承的故事。

第118章 大禹证道（1）

金灵与禹在拜别有莘氏后，就前往羽山去寻找鲧。

毕竟当初舜帝下令“鲧辅佐其子继续治水”，现在禹已成年，治水之术也已大成，是时候让父子二人共同完成这桩人族大业了。

金灵驾云，带着禹来到了羽山，找到了鲧。

鲧居住在羽山深处的一座简陋草庐中。

舜帝也看在鲧的儿子是下一任人皇的份上，对其照顾有加，时不时派人送些东西过去。

在舜帝的关照下，鲧虽然两鬓早已斑白，但精神矍铄，双眼明亮。

更是从未放弃过治水的信念。他日日研习水脉，夜夜推演治水之法，草庐四壁挂满了用炭笔绘制的河川走势图，地上堆着用黏土捏成的微缩地形模型，连吃饭用的陶碗里都盛着不同颜色的细沙，用来模拟水流走向。

当金灵的祥云降落在草庐前时，鲧正蹲在草庐旁的溪边调试一个精巧的水闸模型。

听到动静，他缓缓抬头，浑浊的双眼在看到青年那熟悉的眉眼时，鲧瞬间红了眼眶。

那双眼睛真的好像他的妻子——有莘氏。

“父亲......”禹三步并作两步冲到鲧面前，却在距离鲧五步之遥时突然停住。数十年的时间在父子之间划下的鸿沟，让这个向来果敢的年轻人第一次显出踌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