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毅听后，疲惫的眼中闪过一丝欣慰。

“玥儿说得对。只是苦了你了，本该无忧无虑的年纪，却要跟着我们一起担惊受怕。”

清玥摇头，眼中闪过一丝坚毅：“女儿不怕，只要能和父亲、和凉州城的百姓一起守住家园，再难也不怕。”

白绵绵在一旁看着父女二人，眼眶微红，柔声道：“好了，都别想太多，明日还有诸多事务要处理，先歇息吧。”

宋毅终于起身，合上地图，叹道：“也罢，养足精神，才能应对接下来的战事。”

之后，清玥送二老回房后，便回自己的闺房休息了。

躺在床上的宋毅反复睡不着。

复又起身去了书房，白绵绵劝不动便跟着一同前往。

凉州城距离北疆最近，是抵抗匈奴第一道也是最坚固的屏障，当初大盛王朝的开国皇帝为了抵御匈奴的侵袭，特意在此修筑了高耸的城墙和坚固的防御工事。

宋毅清楚，一旦城破，匈奴便可长驱直入，直捣中原腹地。到时候等待盛朝百姓的必将是灭顶之灾。

虽然现在匈奴王庭不平静，一时半会，不会对凉州城动手，但城内的粮草不足，若没有粮食，城内百姓根本撑不过这个冬天。

宋毅也多次上书朝廷，请求调拨粮草支援，可石沉大海，了无音讯。

宋毅也早就料到了，可当现实真正摆在眼前，面上依然难掩失望。

原本凉州城就是各族商队往来的必经之路，即使没有朝廷的支援，也能依靠商路也能勉强维持运转。

可如今战事一起，商队纷纷绕道而行，城内粮仓日渐空虚。即使有商队过来，但阿史那·野托（匈奴野种王子）与西域诸国勾结，难保商队中没有混入各方奸细。

原本凉州城就土地贫瘠，种植的粮食连温饱都难，现在没有了商队的补给，城内百姓的生活更是雪上加霜。宋毅的手指在地图上重重划过，眉头拧成了一个结。

宋毅的手指在地图上缓缓划过，最终停在凉州城西北角的粮仓标记上，眉头越皱越紧。

窗外传来更夫的梆子声，已是三更时分。白绵绵端来一碗热腾腾的姜汤，轻声道：“夫君，喝点热汤暖暖身子吧。”

宋毅接过姜汤，却只是握在手中，目光依旧盯着地图。“绵绵，你说，我们还能撑多久？”

白绵绵沉默片刻，柔声道：“只要人心不散，凉州城就不会倒。百姓们都在努力，我们更不能放弃。”

宋毅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你说得对。只要还有一线希望，我们就不能放弃。”

宋毅抬头望向窗外的月亮，想到了从前……

宋毅是青州宋家的世家公子，虽不是嫡系，但也是旁系子弟中的翘楚。年少时便以才学闻名。年纪轻轻便做了御史中丞。

宋毅更有一腔报国之志，曾立下誓言要建功立业。他以此为目标，一直努力着。

可后来他因为直言进谏被贬为凉州。在这里一待就是数年。

期间他亲眼目睹了凉州百姓的疾苦，想要改变的现状，却屡屡受挫。朝廷的漠视、同僚的排挤，原本那颗炽热的心在一次次打击下变得心灰意冷。

但宋毅依然心系百姓，在凉州城兢兢业业地治理着这片贫瘠的土地。

要不然也不会在这里一待就是这么多年，从未离开，若是宋毅想，以他身后宋家与妻子柳绵绵身后柳州白家的势力，轻而易举便可调回京城。

凉州城的其他官员死的死逃的逃只有宋毅一直留了下来，他深知，自己若逃了，凉州百姓便再无活路。

宋毅还有些后悔，不是后悔留在凉州，而是后悔自己拖累了发妻与爱女，自己怎么样都行，可她们本不该跟着自己受苦。

妻子白绵绵出身柳州白氏，是真正的名门闺秀，当年不顾家族反对执意下嫁；女儿清玥更是从小聪慧过人，若在京城，早该通天成婚，与过着锦衣玉食、平安顺遂的生活。终究是自己拖累了她们。

“绵绵等战事平息后，我便辞官归隐，带你和玥儿离开凉州，回青州老家去。”

白绵绵温柔的点了点头，道了声“好。”

第139章 第一世（7）

清玥回到闺房后，却也是辗转难眠。

清玥有单独的一个大院落，清玥想看远处的风景，父亲便让人给她加盖了一座三层楼高的阁楼，推开最上面的雕花木窗便能俯瞰整个凉州城的风景。

清玥睡不着，便起身登上阁楼，观景以散去心中烦闷。

轻轻推开雕花木窗，微凉微凉，带着塞外特有的凛冽气息，吹散了她鬓边的碎发。

望着远处城墙上的火把如星辰般闪烁。那些微弱的火光下，是无数百姓彻夜忙碌的身影，他们用血肉之躯筑起凉州最后的防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