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她能有什么错(270)
熊茂眸中闪过惊愕之色,又夹杂着丝丝怒意:“你在我军营里安插细作?”
温季礼没有正面回答,语气虽是平和,但却完全占据着双方谈话的主导,不容对方置喙:“这军中两万将士,皆是李氏所养的私兵。但李家这少主无心生意场外的事,今日他的怒火自何而起,想必熊都统心中有数。”
熊茂冷笑:“阁下是想挑拨我们和魏刺史的关系?”
“实情如何,都统自有分辨。我来,只为告知一件事。”
“何事?”熊茂的眼神警惕精明。
温季礼沉着看着他,道:“尔等剿匪不力,致使李文彧险些葬身匪寨,李氏如今满腔怒火,这两万人,李氏欲弃。”
“不可能!”熊茂顿时一惊,随即驳斥道:“如今天下正乱,李家若不养兵,谁护他们安危!他们早成那些叛军口中的鱼肉了!”
“那李氏如今年年军费上百万之数,也未见尔等解他燃眉之急。”
熊茂骤然无言以对。
实情就是温季礼说的这样。
土匪搅扰广信的时候,他们抓不到土匪。李文彧差点死了,他们也没有任何动作。这么一想下来,李家不打算养这两万的“废物”了,也是合情合理。
一念至此,熊茂的脸都白了。军中无粮,那会是如何的惨状?
温季礼观察着熊茂神色,知他已有动摇,继续说道:“再者,朝廷出兵,必在广信或漳州交战,一旦开战,若有不慎,就会暴露出李氏养私兵之事。李家纵使能在朝廷里瞒天过海,但此回来的,是皇帝的小舅,只怕不由得李家颠倒是非。熊都统可猜得到李氏欲如何处置你们这两万私兵吗?”
熊茂完全不敢想,脸色愈发白惨地望着温季礼。
“为绝后患,燕丞要平的叛军,尔等也在其中。”
熊茂震惊少顷,大怒拂了案上未喝的茶盏。茶盏落地,脆响而裂,外头的黑甲兵应声而动,团团围住马车。军营前蓄势待发的何晟和邓子睿也以为是熊茂发出的信号,扬起手示意身后千计士兵。
“列阵!”
尘土飞扬,两方对垒,冲突一触即发。邓子睿高声喊着熊茂,却久不闻熊茂回应。这般剑拔弩张的氛围下,熊茂只死死盯着温季礼。温季礼照旧不动声色,古井无波地迎着对方的视线。
好一会儿。
熊茂道:“你属何方势力。”
“邕州,宋阀。”
“哦?李氏和宋阀将是姻亲关系,你也算是忠于李氏?既如此,为何要特意告知我这个消息?”
“错了。我主,乃宋阀之主,与李氏无关。”温季礼强调了一遍,方接着道:“我主并不赞成李氏摒弃两万将士,但李氏非我主能够左右。不日李氏将彻底切断军中粮草和军饷,两万人无粮,必将生乱。我主不愿阁下及众将士受苦,将在漳州城内设下暗点。”
温季礼从袖口取出一面令牌,放在桌案上,推向熊茂:“以此令牌,可领粮草和军饷。但我宋阀如今粮草亦有限,只能尽力周转。”
邓子睿还在外面高喊:“大哥!你回我一声!战吗?!”
熊茂拿起令牌看了看,见那令牌后写着“米记粮铺”的字样,末了,他掀开车帘朝外吼了一句:“都别动,给我杵那儿!”
外间消停了,熊茂又沉思半刻,收起了令牌,起身便要下车:“若阁下所言属实,宋阀的恩情,我来日必报!但若话中有假,这挑拨离间之计,我熊茂也必将以牙还牙。告辞!”
话罢,熊茂下车离去。温季礼拨动琴弦,黑甲即刻收兵撤离。
熊茂强撑着身形走回邓子睿等人面前时,一度伤痛难忍,差些扑倒在地。何晟忍痛拉住熊茂的手,邓子睿也咬着牙上前搀扶。
“大哥,那个人是什么来头?他和你说什么了?”
熊茂忍痛忍得两眼发红,似血光欲现,只道:“漳州……要乱了,我们三人都要做好准备。”
夜幕低垂,战船泊在岸边。船上插满照明的火把,映得江上波光粼粼。魏江和宋乐珩、李文彧一同下了船。李文彧被宋乐珩拖着游船赏景大半日,早就被船头风吹得手脚发凉。他裹紧大氅几步就登上侯在岸边的马车,宋乐珩倒是不着急,和魏江慢悠悠地走在后头。
魏江冷笑道:“李公子是金贵人儿,你硬拉着他游船,只怕是将人冻坏了。你不会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做此等无用功吧。”
“这话说的,怎么叫无用功。我也不是拉磨的驴,成天忙里忙外的,那总得费点时间花点心思,试图修复一下和魏刺史旧年的交情不是?”
“说笑了,你用不着跟我来这一套,我和你之间,谈不上什么交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