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她能有什么错(416)
杨彻本能的想上前去抢那册子,没走出两步,这次换了燕丞在后面按住他的肩膀,止住了他的步伐。燕丞那眸子里几乎是和地上一样的血红色,直直盯着杨彻,每一个字都问得掏心挖肺。
“有没有?”
杨彻急了,欲盖弥彰道:“没有!朕怎么可能……怎么可能!燕丞。”他回身握住燕丞的双肩,带了几分恐惧的话音:“不要受她挑拨!朕是你的家人,你清醒点!”
“是吗?没有吗?”宋乐珩作势翻开册子:“那这一页上……”
“朕那是喝醉了!”杨彻终抵不住,崩溃地嘶吼出来。
还在墙边的魏江不可置信地看了眼杨彻,忍不住侧头干呕起来。宋乐珩无声无息地合上了那其实压根儿没有任何字的册子。燕丞因为过于激涌的心绪,双手都用力到细细颤抖。
“朕真的是喝醉了……朕也不想的……”杨彻弯下腰,请求地看着燕丞:“朕知道错了,第二日朕就去认错了,你看,你看……”他撩开额头头发,露出一个极小极浅的伤口,展示给燕丞看:“母后她拿碗砸的,她罚过我了。你知道的,母后身体一直不好,不是因为朕她才病死的,不是……”
燕丞垂着眼看杨彻,突然就笑起来。那笑声压抑沉闷,震得他胸口连连起伏,又讽刺又荒谬,透出一种浓烈的死感来。
“罚过了……罚过了……哈哈哈哈哈哈……”燕丞一边笑一边流下眼泪:“这么一个疤,晚治半个时辰都会痊愈吧?你说……你说她拿这个罚过你了?”
“朕是天子!”杨彻又直起身来,后退半步,和燕丞拉开了距离:“这天下没有人可以伤朕!她也不行!朕没有赐她毒酒,已是宽容!”
“毒酒……天子……哈哈哈哈……她就是为了你这天子之位,为了我,才熬到心力衰竭。”燕丞抹去脸上的水泽,极重地叹出一口气:“你把我丢进军营,我在里面被人当沙包打,我都没有退过半步,因为长姐说,我要快些长成,好辅佐你。辅佐你……我怎么就……辅佐了你这样一个畜生。”
杨彻难以相信地问:“你……你骂朕什么?”
尾音落时,杨彻就觉腹部一凉,有冷铁刺进了他的肉里。他低下头,看清那是燕丞手里的剑。那把剑太长了,才进一寸,燕丞慢慢走近他,那剑就硬生生地穿透他的身体,痛得他一张嘴,嘴里、喉咙里就全被粘稠的血糊住。直到那剑柄抵死,燕丞停步拽着他
肩上的衣物,用恨极的口吻道:“那一年,我就在冀州,可长姐病逝,我连她的最后一面都没见到。你该受的惩罚……是死!”
剑柄转动着,濒死的剧痛在杨彻的身体里翻搅。
杨彻死死握住燕丞持剑的手,刚想说话,忽然间,他眼中的天地开始快速翻转。那戴着帝王冠冕的头颅落在地上,最后一眼,只看见燕丞手里的长剑捅穿了他的身体,秦行简那把长刀滴着血,还保持着割飞了他脑袋的姿势。
天地,暗了。
城里的杀声终于停下来了。行宫之外,马车停在一片狼藉里,到处都是死尸,盔甲,散落的刀兵。温季礼站在行宫门口,面色如乌云倾覆,吴柒则带着枭使们都站在温季礼的身后。熊茂三人浑身都是伤,心里虚得要命,却还是站直了身子强行拦在温季礼面前。
吴柒不耐烦地骂道:“真是活见鬼了,你们确定,她是让你们拦住温季礼?”
“也、也没说是拦军师……”熊茂露怯道:“主公就说……说是不准任何人进出。”
“什么叫不准任何人进出?我是她爹!我也不能进?”
何晟摇头:“不能。没有主公的命令。”
吴柒还想接着骂,温季礼的脸色已是愈发幽冷,像是大冬天的水面,能结出三里地的冰。他和宋乐珩从相识至今,防着对方的次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且还都是在相识之初。宋乐珩此刻防他,那就只有一个可能。
温季礼目不转睛地看着宫门处,问:“秦行简入行宫了?”
熊茂三人没敢吱声。温季礼往宫门处走一步,三人便边退边拦。
“军师,主公她下了死命令……”
“让开。”温季礼道:“贻误军机,按军法处置!”
熊茂三人还在满脸纠结,吴柒给蒋律递个了眼色,一群枭使立刻拥上去,吵吵闹闹的把熊茂三人连拉带拽地扯开。
“哎你们三个不要命了,军师的命令都敢不听!主公让你们拦着谁也不可能是拦军师啊!待会儿军师吐两口血你们就老实了!”
温季礼无心听枭使们没个正经的玩笑话,黑着脸快步进了行宫去。吴柒心知有异,也赶紧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