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她能有什么错(540)
“等会儿,我有话要问你。”
宋乐珩猜他要绕回昨夜的话题,脚下没停。孰料,燕丞不依不挠地追上来,她去哪,他就跟着去哪。宋乐珩也是无可奈何,便叹道:“你问。”
他拦住她的去路,脸色郑重地站到她跟前,道:“你分兵给温季礼,是出于公还是出于私。”
“都有。”
“那……如果是我呢?”燕丞眸色明亮,紧锁着宋乐珩:“如果,是我遇到难关,要你分兵给我,你会如何?”
“也分。”
这一回,宋乐珩没有半点的犹豫,反倒是让燕丞有些诧异,一时半会儿竟是说不出话来。
宋乐珩补充道:“不止是你。宋阀走到今天,从岭南出来,陪着我打下南边的每一个人,对我而言都是至关重要。谁遇险我都会不计代价去救。”
燕丞默然无话,看了宋乐珩好一阵儿,忽然笑出声:“你啊。”
“怎么,是觉得我在骗人?”
“不是。就是,啧,怎么说,太脱离实际了,太重情,太重义了,像你这样的人……”
两人慢慢往伤兵营走,并着肩有一茬没一茬的搭话。
“就不适合当掌权,对吗?”宋乐珩也背着手笑:“我爹在的时候,也总这么说我。那年你发兵岭南,我手底下都没什么兵力,为了诓住李氏的私兵,牺牲了几十条性命。那件事,至今梗在心底。”
走出好一段路,宋乐珩还是叹息:“我爹那时说,慈不掌兵,出来打天下的,谁身上不背人命,大家为了赢,都得不择手段不拘小节的。可我不行。这许多年,我还是会想起江边那一排排坟冢,我也老跟自己说,不要再做同样的牺牲。交州那一场战事……”
每每提起交州,宋乐珩仍是钻心的痛。她站着吹了吹风,才按下那搅弄在心底的难受:“那些老手下走后,我更觉得,我打天下,也不为多大个壮志,我就想身边人好好的,再给那些挣扎在底层的百姓,找一条像模像样的活路。就为这两点,我想把中原的战火给平了。要是我不适合当这掌权的,那将来就找一个适合的。”
“谁说你不适合。”燕丞见路边有朵被冷风吹得簌簌抖动的小白花,弯腰折下,递给宋乐珩:“我说真的,你太有种了。你就是我见过最有种的人。看看那些掌权的,奸诈的,阴险的,贪图享乐的,玩弄人心的,两面三刀过河拆桥的,多了去了。你这样的,真没几个。你是不适合坐天下,但就是因为不适合,你更要坐!给那些狗东西一点震撼。”
宋乐珩百感交集地拿着手里这朵花。
寒雪不折,凛风不凋,倒是颇见风骨。
燕丞摸摸鼻子,又问道:“我还有一个问题啊,那你坐了天下之后,开后宫吗?你后宫里打算收几个人?谁是皇后?谁是贵妃?”
宋乐珩:“……”
这人就正经不过半盏茶!
宋乐珩拔腿就走。
燕丞追在后头道:“哎,你别躲啊,怎么一说这种事你就躲。你怎么想的先告诉我一声嘛!别走那么快,我胸痛!真痛!”
人追上去,和宋乐珩吵吵闹闹地走远了。
江州那场初雪落下来的时候,出征海郡的大军也总算要回转了。
李文彧早两日就收到了大军进江州境的消息,掐着日子算好了宋乐珩哪天能抵达。到了这日,他一大早就上了城楼去转悠。
他穿了一套红艳艳的新衣,那衣上以金线绣了精致的纹样,腰间环佩郎当的,再佐以一件黑色皮毛的大氅,整个人都显得贵气绝艳。就连他那发冠,都是用黄金赶制出来的,冠上镶了一颗名贵的红宝石,两边的充耳亦是金链做成,末端缀着几颗小一些的红宝石。晃晃悠悠地垂在他耳后,把他衬得更是面若冠玉,妖而不俗。
他这一身的行头都是为了见宋乐珩而打扮的,在那城楼上走不了两步,就得去拉同样翘首以盼的邓子睿问:“你帮我看看,我的头冠歪没歪?好不好看?这大氅是穿着好还是不穿好?不穿是不是更能显腰身些?”
邓子睿:“……”
邓子睿只顾着伸长脑袋看城外,敷衍着回:“好看好看。您刚打城里一过,姑娘们眼都看直了,这还不够好看啊。”
“你……你都没看!”李文彧气恼不已,末了,又去抓另一边的何晟:“你来帮我看看,我这身儿宋乐珩会不会喜欢?比不比温季礼那几个好看?”
何晟性子敦厚,认认真真地打量了一遍李文彧,道:“李公子这红宝石发冠,是新做的?”
“看出来了?”李文彧眼睛一亮,喜滋滋道:“我前两天叫工匠打的。就是为了迎她回城,让她一眼就能看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