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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公她能有什么错(662)

作者:轻舟行千江 阅读记录

那血仇他愿不愿放下。

可这些说辞明明滚到了嘴边,却又化作了无声。

宋乐珩收回视线去,默了一阵儿,将那糖豆包好放着,起身走去了内室。萧铁柱拎着水跟在她后头,见她一言不发的到床边坐下,弯腰脱自己的鞋袜。他将水桶轻放在旁,照旧蹲下身来,将她的腿放到膝上,埋头替她脱鞋。

“让我来吧。”

宋乐珩没有拒绝,只是目色晦暗,凝视着眼前人。她由着他把自个儿的脚放进那滚烫的水里,也不知是已经适应了这烫得人起鸡皮疙瘩的滚水,还是他今日特意放凉了水温,正想问一问,宋乐珩便听他低声启齿,道:“疼吗?”

她略是走神,没有反应过来:“什么?”

萧铁柱抬起头,视线落在她脖子上的那道伤口,又问了一回:“疼不疼。”

宋乐珩没有答。可他这一句,却让她莫名就酸了鼻尖儿。

怎么不疼呢。割下去的时候,疼得要命,也怕得要命。可最疼的不是这伤,人死了,那也就死了,就那一刹那的事。最让她钻心蚀骨的,是她活过来后,看到江州十室九空的惨状,听到徘徊在大街小巷日日夜夜的哭灵声,还有……

那一天城外的山头上,永远落下的太阳……

如果那时候,他能在江州那就好了。可惜没有如果。

这才是阴差阳错的疼,命运弄人的痛。

宋乐珩忍了一忍,低头摩挲着戴在中指上的草戒指。萧铁柱看着她这举动,心里便如坠了深渊。他其实很早很早就看到这枚戒指了,只是不敢去想,不敢去问。宋乐珩又转眼看到放在不远处的花盆,前些日子还开得正艳的蜀葵凋了,因为根部浸了毒,根本不可能再养活。

她竟连一株花都留不下。

想至此,宋乐珩的呼吸有些微的发颤。也不晓得是为什么,每每在他面前,就是容易觉得憋屈。她一只手捂住眼睛,想把那些层层上扬的情绪再憋回去,可终归徒劳。那心里的酸楚像滚雪球似的,越滚越大。她哑着嗓子道:“你……你能不能……”

萧铁柱等着她的下文。但没有下文。只说了这么几个字,宋乐珩的话便戛然而止。然后,她突兀地收回脚,擦干净水,翻身上了床,背朝着萧铁柱道:“今日太乏了,你出去吧。”

萧铁柱没有言语,隔了良久,才提起木桶,离了主殿,轻轻关上了门。

这一宿,宋乐珩睡得不好,总零零碎碎地梦到许多旧年的事。梦到江州自刎,燕丞身死时,她醒了过来,一个人无声无息地坐在床上,看那盆已经没有了生机的蜀葵。她没有发现,在微微敞开的窗框外,同样站着一个不眠之人,陪着她到了天明。

后续的个把月,世家那边都没再搞出什么幺蛾子。卢家主中毒身亡,给洛城所有世家都敲了一记又响又狠的警钟,个个只着急忙慌的往别院里献礼。说得好听是献给即将登基的少帝,实则全是亲手将礼送到了宋乐珩的手上。宋乐珩对那些奇珍玩物也不宝贝,常是扫过一眼就让人搬去杨鹤川的偏殿。杨鹤川也是知事,自己留下的没几样,大都又当着宋乐珩的面赏给了她身边的将领,就连萧铁柱也得了好几样赏赐。

除却收礼,便是世家那边每日会派人过来教导杨鹤川政务、国策等事,太监孙胜则是负责给杨鹤川讲解登基大典的细节,也长居在了别院里,伺候杨鹤川的起居。宋乐珩因着南方的政务尚未交出,天天都伏案处理着各州郡的大小琐事,另一桩让她头疼的,便是城外的庄子一天按三顿地催,她舅舅每天都拎着棍子让她回家去吃饭。

这饭吃不吃得成,宋乐珩不大确定,但真回去了,挨一顿打铁定是跑不了。说到底,当年要不是她非要留沈凤仙在军营,依沈凤仙的性子,是真有可能在裴家宅院里平淡度一生,绝不会把裴温给休了。裴温又是个重脸面的读书人,这被二房一休,一口气必然顺不过去。宋乐珩为了躲这一顿打,是日日推诿局势胶着,不宜回家,更是把裴温气得跺脚。

萧铁柱仍是日日坚持给宋乐珩调理一身旧疾,李文彧不满地耍了好几次脾气,嚷着要宋乐珩把人退回给沈凤仙,换个女医侍来。宋乐珩右耳进左耳出,假装听不见。后来萧铁柱看宋乐珩处理文书实在太过操劳,一伏案便是一整日,想到她今后岁岁年年,约莫都要这般度日,心里便不由得难过起来。

到九月初,洛城的天气开始转凉,宋乐珩每日伏案太久,肩膀脖子都难受得厉害,腿上的伤也是一到阴雨天就犯疼,导致她走路都有些跛脚。萧铁柱去叫了沈凤仙来给宋乐珩扎针,扎针一时半会儿也去不了病根,沈凤仙便只是嘱咐,要少操心少做事,身子骨才能慢慢养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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