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她能有什么错(670)
到得太阳落山,李文彧果然哭哭啼啼的回来了,一到主殿就坐在地上撒泼耍浑,哭得那叫一个凄凄惨惨戚戚,先是控诉宋乐珩不该让燕回留寝,又说他都要出家了宋乐珩还不管他,最后是嚎啕大哭地讲,那个兴龙寺的主持居然还能和他同病相怜!都是被宋乐珩伤过心的旧人!
彼时,李文彧的嗓子都快震破了房上瓦,一个劲儿抽抽着道:“我去出个家,都能碰上情敌,宋乐珩,你怎么到处留情啊!庙里都能碰上你的旧桃花!而且人家还混上主持了!那个死和尚!说得好听四大皆空,他空个屁!他说我要留在兴龙寺,就必须从挑粪的小沙弥做起!他就是故意的!他在刁难我!”
说起挑粪,人更委屈了,嚎得都快看见嗓子眼儿。
宋乐珩捂着脸哭笑不得。殿外看了一整日热闹的张卓曦一边磕瓜子,一边蹲在地上捂着肚子笑,笑得人都快撅过去。
实在被那高音闹得受不住,宋乐珩放了手中的文书起了身,走到李文彧跟前去蹲下,一手捏住了他的嘴巴。没了他吵闹,宋乐珩这才没好气的将张卓曦叫进来,问道:“我认识那主持?”
“认识啊主公。”张卓曦忍笑忍得五官都变了形,给宋乐珩解释道:“主公你不记得啦,就七八年前吧,咱还在枭卫的时候,你不捡了个饿得要死的小子回来,想培养他当枭使。结果那小子对主公一见钟情,整天就知道围着主公转,还被柒叔骂过好几顿。主公不是处了两三天觉得不合适吗,那小子转头就去出家了,没想到,他真成了人家兴龙寺的主持,哈哈哈哈哈哈哈……”
宋乐珩:“……”
宋乐珩刚想斥张卓曦别瞎说,她压根儿就没和人处过,话还没开口,张卓曦就恨不得笑到在地上打滚。
“主公你是没看到,太好笑了。李公子……李公子往人家佛像前一跪,那主持出来问他为何要出家,李公子说为情所伤,说遇到个负心人。这个主持还去开导他,说自己也曾为情所伤,遇到个负心人。两人聊了半天,完了一对,发现负心人是同一个哈哈哈哈哈哈。”
宋乐珩:“……”
李文彧:“……”
张卓曦捂肚子
道:“当时……当时那个主持的脸都绿了,然后他就跟李公子说,你要出家可以,得从挑粪做起,哈哈哈哈哈哈。”
张卓曦笑个没完。李文彧实在气到不行,拂开宋乐珩捏他嘴巴的手,先是用力推开张卓曦,接着又是一阵嗷嗷哭:“笑个鸟蛋!哪有这么好笑!都不准笑!我都这么惨了,谁都不准笑!”
诚然,他这话没什么威力,连同还守在殿外的蒋律、冯忠玉等人,听见这来龙去脉都是忍不住笑。宋乐珩白了张卓曦一眼,示意张卓曦滚出去,旋即才对李文彧道:“没处。你别听他瞎扯。”
“我不信!那个人他都……”
“实在不信,那你接着哭。”
宋乐珩作势便要起身,李文彧情急之下噎回了哭腔,只抓住她的手腕,可怜巴巴地望她:“真的没处?”
“嗯。”
水汪汪的眼睛亮起半分,李文彧又问:“那……那个燕回呢?你昨晚没对他做什么事吧?”
“他是世家安插的桩子,我真要做什么,不上了世家的当了?人安顿去紫兰阁了,先晾着。晾到他没劲儿,自会走的。”
李文彧的眼睛又亮一分,自己擦了泪珠子道:“那萧铁柱呢?别人说他是你的新宠,你留着他也不好的。”
宋乐珩眼神一黯,隔了好一会儿,才站起身说:“走了。想是……不会回了。”
一听这话,李文彧三下五除二也从地上爬了起来,当即就转哭为笑:“真的走了?那你的身边,是不是只有我一个人了?”
“是啊,只有你一个人了。”
那语调里的叹息很轻,轻得让人都听不真切。
李文彧也察觉到宋乐珩情绪的变化,可他分不出她是为了谁。在他看来,无论是燕回还是萧铁柱,都只是昙花一现,只有他是实打实陪了宋乐珩这么多年的。只要再多几日,宋乐珩就会把这两个无关紧要的人抛到脑后去了。这么想着,他便觉得高兴。
宋乐珩看他也不生气了,便让他去接替李保乾打点礼单的活儿。李文彧黏了她半柱香,随后才欢欢喜喜的去了。李保乾这边腾出了空闲,宋乐珩恰好也看完了策论,她便让李保乾先行一步,将写出策论的寒门才子都召到城郊去等她。
待她到城郊的一处隐秘小院时,已是亥时二刻。
那破败废弃的一座偏僻民宅内,只有月色照亮,连烛火都没点。十五六个身着布衣的青年在地上围坐成一圈,正兴致勃勃地探讨着时政、天下与各自心中向往的改革。宋乐珩来时,众人都是激动不已。他们虽连宋乐珩的面都没见过,但早闻其声名,那些藏在心中无人问津的抱负和理念,都唯有在这一明主前,才有机会成为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