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臣洗白计划(44)
闻时钦没有半分犹豫,手腕骤然下沉,剑身带着破风之势朝下斩来,直劈李知府脖颈,眼看便要将这颗顽固头颅当场斩落于地。
李知府骇得魂飞魄散,在剑锋将至的前一瞬,撕心裂肺地吼:“我招!我招!银钱藏于襄州城外义仓!”
剑刃堪堪卡在他颈侧。
未等李知府缓过口气,闻时钦手腕骤然一转,将长剑斜斜刺入李知府大腿,凄厉惨叫瞬间响彻地牢。
“早这般识趣,何需受这皮肉之苦?白白扰我数日清眠。”
旁侧衙役小厮们垂首立着,眼角余光却忍不住偷瞥,初见这位大人时,只觉他面如冠玉,像是哪家深宅贵公子,都暗忖这般好皮相,怕是连血都不敢见,审案不过是走个过场。
可这几日下来,才知先前的念头多荒唐,这般好皮囊裹着修罗心,倒比满脸凶相的酷吏更让人胆寒。
闻时钦刚踏出地牢,便见穆画霖立在廊下等候,对方迎上来,语气里满是叹服:“我刚审那通判,他嘴硬得像块铁,半个字不吐,还寻死觅活要自尽,真是束手无策。”
闻时钦低笑一声:“恶人还需恶人磨,对付这等油滑之徒,软硬都得用在点子上。”
此前襄州赋税亏空半载有余,贪墨之风日炽,民怨暗涌。穆画霖闻此讯息,顿觉若能勘破此案,一则可整饬纲纪、解民倒悬;二则能凭实绩立名,为日后执掌实权、践行抱负铺路,遂叩阙请命,幸得长姐进言,圣心嘉许,才得了这差事。
一行人驻襄州不过半月,便追缴回亏空税银二十万缗,吏治暂清,百姓称道。
功成之后,穆画霖设宴于襄州名楼望舒阁,以酬同袍辛劳。
席间丝竹泠泠,台上舞姬着绮罗之裳,旋袖若惊鸿,翩跹似游龙,满座皆浸于雅乐清欢之中。
酒过三巡,气氛逐渐热络,酒酣耳热间满是觥筹交错之声。
穆画霖携着同僚穿梭席间,举杯时笑谈襄州案的波折,落盏时又谢众人相助,声量里满是少年得志的爽朗。闻时钦亦举杯应酬,此番襄州之行,他结识了不少执掌实权的官员,又于众人前展露了锋芒,已然不负此行。
只是他酒量素来浅得可怜,方才数杯清酒入喉,颊边便染了层绯色。穆画霖见他眼神发晃,笑骂一声:“你这酒量还贪杯?快去旁边歇着,别在这儿晃悠着挡路。”
闻时钦摇摇晃晃落了座,眸中笼着层濛濛醉意,不复往日清明锐利。
身旁忽有香风裹着脂粉气袭来,原是方才台上最出挑的舞姬盼兮,腰间银链束出窈窕腰肢,款步轻挪如流霞掠水,不等闻时钦反应,已挨着他身侧坐下。
盼兮往玉杯里满上琥珀色佳酿,酒液顺着杯沿滴落在桌布上,她却不管,只举着杯子往闻时钦唇边递,柔声道:“方才在台上,就见公子气度不凡,小女盼兮,敬您一杯。”
闻时钦没看她,也没接话,只偏了偏头避开酒杯,他眉头微蹙,指尖无意识在膝头蹭了蹭,跟着便抬手往胸口衣襟里探。
盼兮见状,只当这玉面郎君是面皮薄,眼波流转间,便往他肩头凑,软着声音哄:“公子莫怕生,不过是杯薄酒……”
话没说完,闻时钦忽然抬手一摆,将盼兮往旁推开,他眼神发飘,声音却清明又固执:“不必,我已有家室。”
盼兮面上柔笑瞬时凝住,僵在原地。
她上下打量着闻时钦,这小郎君瞧着年纪尚轻,眉眼清俊得像没经世事,哪像是有家室的模样?方才在台上,她便被他的气度吸引,以往主动示好,从没有男子会拒绝,如今竟被这般干脆回绝,心下更不服气。
她咬了咬唇,又娇痴问道:“公子是在同奴玩笑罢?世间哪有这般俊俏郎君,早早被人拘住的道理。”
闻时钦便不再拂她的手,反而唇角牵起抹淡笑,食指微屈,朝她虚虚一勾。
“来。”
盼兮见状,只当他回心转意,连忙凑得更近,轻轻搭上闻时钦的胳膊,腰间银铃轻晃,眼底满是雀跃。
谁知闻时钦却偏过头,指着对座摇折扇的华贵郎君道:“我家中妻室管得紧,实在不敢逾矩。倒是那位公子,乃是襄州按察使之子秦望风。”
见盼兮眼神已飘向秦望风,他又添了句:“这位秦公子最是风流,也最懂体贴女儿家,前几日有歌姬为他弹曲,他随手便赏了百两银票。你去与他说说话,哄得他高兴,好处定然少不了。”
盼兮眼神顿时亮了,连忙追问:“公子此话当真?”
“自然当真。”闻时钦收回目光,语气平淡无波,“他素来爱与美人周旋,你去了便知。”
盼兮心里飞快有了计较,这郎君虽教人见了心折,可是个惧内怕妻的,终究捞不到半分好处。那秦望风虽气度差些,却是按察使之子,出手阔绰,显然是更实在的去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