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胞胎他爸是古代来的(15)
他微微抿了抿苍白的唇,眼中似有水光一闪而逝,最终,只是极轻极轻地,道了一声:
“宋爷爷……过誉了。”
声音里,却带上了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极轻微的哽咽。
第10章 心安一隅
《高山流水》的余韵仿佛具有实体,久久萦绕在书房之中,也萦绕在两人的心头。宋爷爷依旧沉浸在方才那震撼心灵的琴音里,望着顾怀瑜的眼神,已然彻底不同。那不再是看一个无家可归的可怜少年,亦非仅是欣赏一位才华横溢的晚辈,更仿佛是凝视着一件失而复得的、穿越时空而来的稀世瑰宝,珍贵无比,且与他心神相通。
顾怀瑜指尖轻按琴弦,微微低首,似在平复激荡的心绪。方才一曲,他几乎倾注了积压已久的所有孤寂、惶惑与难以言说的乡愁,此刻竟觉心中空茫一片,却又奇异地轻松了几分。他能感受到宋爷爷落在他身上那灼热而复杂的目光,其中蕴含的惊叹、怜惜与真诚的赞赏,如同暖流,悄然熨帖着他冰封已久的心湖。
“怀瑜啊……”宋爷爷终于再次开口,声音因激动而略显沙哑,他缓缓起身,走到顾怀瑜身边,并未急着追问琴艺师承,而是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充满了无尽的感慨,“好孩子……真是难为你了。”
这一声“难为你了”,似乎蕴含着千言万语。是猜到他必有难以言说的过去,是明白他身怀绝艺却流落异乡的悲凉,更是对他此刻努力维持的镇定与疏离的一份深切理解与体贴。
顾怀瑜抬起眼,对上老人温润而通透的目光,心中一酸,险些又要落泪。他强行忍住,只是微微摇了摇头,低声道:“琴艺粗陋,让宋爷爷见笑了。”
“这是说的哪里话!”宋爷爷语气坚决地否定,眼中光彩更盛,“若你这琴艺还算粗陋,那世上九成九的所谓琴师,都该掩面而走了!”他越说越是兴奋,“怀瑜,你告诉爷爷,你究竟……还藏着多少本事?”
顾怀瑜被问得微微一怔,垂下眼帘,长睫在苍白的脸颊上投下淡淡的阴影。他该如何回答?说他自幼被当作联姻工具培养,诗书礼乐、琴棋书画皆请名师严格教导,只为将来能成为一件足够光彩、足以匹配皇家的“摆设”?
他沉默了片刻,只避重就轻地轻声道:“家中……略有要求,都……学过一些。”语气平淡,却掩不住那一丝深藏的涩然。
宋爷爷是何等人物,自然听出了他话中的回避与隐痛,心中怜意更甚。他不再追问,转而朗声笑道:“好!好一个‘都学过一些’!怀瑜,你且安心在爷爷这里住下!这里就是你的家!”
这句话,他说得无比郑重而真诚。
经过书法与琴艺两番“惊吓”,宋爷爷已无比确信,眼前这少年绝非池中之物。其才华底蕴之深厚,心性之沉稳内敛,远超寻常年轻人。收留他,早已不再是单纯的善心之举,更仿佛是上天赐予他暮年的一份厚礼,一位可传衣钵、可诉心怀的忘年知音。
他当下便拉着顾怀瑜的手,兴致勃勃地开始规划:“怀瑜,你如今既暂居于此,总要有个由头。对外便称……你是我一位远房表亲的孩子,家中遭了变故,特来投奔于我,顺便给我这老头子做个书画助理,如何?”他细心为顾怀瑜谋划着合理的身份,以便他能更自然地融入此地生活。
顾怀瑜听着,心中震动。他明白,这已不仅仅是提供一个栖身之所,更是要为他在这陌生世界建立一个合法且受庇护的身份。这份恩情,太重了。
“至于你的户籍、身份证明这些琐事,”宋爷爷沉吟道,“无需担心。爷爷虽已退休,几个老学生还在相关位置上,这点忙还是能帮上的。定然替你办得妥妥当当。”
巨大的安心感,如同温热的泉水,缓缓包裹住顾怀瑜惶惑不安的心。有了合法的身份,他便不再是黑户,不再是来历不明的浮萍,才能真正在此地立足。他望着老人慈和而认真的面容,喉头哽咽,千言万语堵在胸口,最终只化作深深一揖,声音微颤:“宋爷爷大恩……怀瑜,没齿难忘。”
“快起来,快起来!”宋爷爷连忙扶住他,佯怒道,“既是一家人,何须如此多礼?以后不许动不动就行此大礼。”
自此,顾怀瑜便在宋宅真正安顿下来。宋爷爷雷厉风行,果然开始着手为他办理身份事宜。而顾怀瑜,也开始了系统性地学习适应这个名为“现代”的世界。
学习的过程,充满了惊奇与磕绊。
宋爷爷成了他最好的老师与向导。他从最基本的生活常识教起:如何使用“自来水龙头”和“热水器”;如何操作“微波炉”加热食物而非寻找炭火;如何识别各种家用电器上那些奇奇怪怪的按钮和符号;如何区分“洗衣机”的不同模式,以免将真丝衣物洗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