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铁定能求来雨水，我邻居的亲戚家小儿子在衙门做事，听说这次朝廷派了大祭司前来求雨。大祭司你们不知道吧，听说可厉害了，不然陛下也不可能给封那么大的官。”

“我知道我知道，就是走在咱们刺史大人前面那姑娘，那位就是大祭司。”

“行不行啊？看着还那么小，跟我家孙女一般大，长得跟画上的人似的。”

百姓闹哄哄的讨论声中，队伍走出城门外，来到郊外一处空旷的地方。

这边已经搭好了祭台，其实也不算搭好，而是先前就有，这次只是修整刷漆。

那台子三尺多高，长宽约莫三丈见方。

台子外约莫四五丈远的地方，用绳索四四方方圈了起来，四个角插着江稚鱼绘了符的旗帜。周围每隔几步，就插着一面五色纸做成的小旗。

绳索后，则是密密麻麻的人群。

不都是槐州的，还有其他州听到消息来的人，以润州人最多。

此刻润州人分散各处，跟其他地方没见过世面的人，讲述大祭司在润州止风的神迹。

不管是听别人说的，还是亲见的，一个个说得有鼻子有眼，热血沸腾，带动着原先对这场求雨大雩没信心的人，都充满了期待。

没多会儿，队伍过来，玄天大帝神像被抬着放在了祭台正中间。

敲锣打鼓的人进场，在台下四角分散开来。

带着斗笠的赤脚汉子们，口中吆喝着简单的“嘿、哈、吼吼”的号子，冲进台下绳索圈出的空地上，双腿叉着，双手平展，和身边的人搭肩，弯腰拱背，踩着锣鼓的点子跳了起来。

江稚鱼远远站着，看看天色，示意苏十三过来，指指脑袋，“拆了发髻。”

苏十三上前，把她头上赤金镂空的华冠取掉，再把堆在头顶那高高的发髻拆开，任由一头青丝飘散而下。

陈十一赶紧上前，把江稚鱼的头冠给她戴上，手腕的铃铛戴好。

再蹲下身，帮着脱掉脚上的鞋子。

江稚鱼顺着木板铺成的栈道，一步一步，往祭台方向走去。

等她的身影越来越近，有人看到了她，停下话头看过来，然后他身边的人也不由顺着同伴的目光看过来。

小范围的突然静默，影响了周边的人，这情况逐渐向旁边扩散。

越来越多不明所以的人停下话头，往这边张望。

诡异的沉默，显得锣鼓声更加响亮，汉子们的号子声更加嘹亮。

就连赤脚一下一下踩踏地面的声音，都格外清楚。

江稚鱼双手依旧交叠在胸前，一派肃穆庄严。

众人明白过来，她就是朝廷的大祭司，就是润州百姓口中，可以止飓风的大祭司。

不知谁喊一声：“是大祭司，是大祭司，我在润州见过！”

无数人跟着喊起来：“大祭司，大祭司，大祭司！”

山呼海啸一般的声浪，一浪高过一浪，彻底盖过锣鼓声。

江稚鱼神情肃穆地走着，一边向周围百姓颔首。

顺着栈道走到绳索间留着的缺口处，此刻舞动的汉子们停了脚步，乐人们也停了手中的锣鼓。

江稚鱼迈步走上祭台短短的阶梯，顺阶而上，站到了祭台之上。

第200章 求雨大雩

离着祭台一段距离，搭着高高的看台，这会儿槐州大小官员们都坐在上面观礼。

一名官员低声道：“历年求雨，从没见百姓这么激动过。”

“你以为大祭司是白做的？没一点能耐，也不会小小年纪，就站到那么高的位置上。”

另一人道：“总算开始了，隔几年就要搞这一场，劳民伤财的。”

槐州刺史呵斥一声：“噤声，要对祭司大人抱有敬畏之心。”

他前日就收到润州刺史的信，信中详细讲述了大祭司杀狗止风的事情，那日给韩汲接风洗尘，韩汲也给大家讲述了大祭司的种种神迹。

由不得槐州刺史不信，心中对这场求雨大雩，抱有莫大期望。

有人道：“快看，开始了。”

众官员急忙朝祭台看去，只见台上女子那宽大的衣袍随风漫卷，长长的发也随之而舞。

一人伸出手，在空中试了试，轻声道：“咦，明明没风啊！”

隔着一段距离，能看到台上的女子肤色白皙，额头光洁饱满，眼睛明亮有神。

关键是身上那种气韵，明明貌美无双，却让人半点生不起亵渎之心。

果然，和常人不一样。

牛角的号声响起来，悠长而响亮，单调的鼓声响起来，缓慢而简单。

台上的女子也抬起手来，挥动衣袖，轻轻摇摆，抬起脚来，裙摆如浪起伏。

“这就是巫舞吧？传说中的巫舞？”

“看着挺简单的，也并不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