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真不想做皇帝+番外(515)
“你疑心是……”
应天棋皱眉摇了摇头,方南巳便没说出那个名字。
“我盼着不是他。”
应天棋垂着眼,默默转着手里的杯盏:
“但我心里的所有可能性却都指向他,我只想不通他这么做的原因。”
方南巳见状,微一挑眉:
“说来,昨日何朗生有一句话倒是没错。”
“嗯?什么?”应天棋不知道他为什么提起这个。
“‘人生在世,哪儿有那么多为什么’。比起刨根问题,糊涂着或许才更轻松。如他一般,他助应弈时是尽心尽力,真心以待,后来选了别人,又回头暗害。既然都是真的,论个为何又有什么意义?不若不去在意,尽毁了杀了罢了。”
听他这么说,应天棋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方南巳便看向他:“笑什么?”
“笑,前半句时我还想着,方南巳真是变了,竟还能说出这么有道理的话。但听到后半句我觉着我是想早了,方南巳还是方南巳,起承转杀,死光了便什么都不必愁,很方小时。”
“你便说有理没理。”
“有理,有理。但是杀之前还是得问个为什么,这不是为了理解和原谅,只是给为应弈一个交代。不然糊涂一辈子,也难受一辈子,为了那些人,太不值得。”
“想怎么做?”方南巳知道应天棋有应天棋自己的道理,他没法理解,只顺着他便是。
“其实我还在等,如果事情真是我想的那样,那下一步,他们就该……”
话没说完,窗外忽地“扑棱棱”闪过了什么东西。
应天棋一愣,瞧见那动静后,他又下意识看了眼方南巳。
方南巳的面色果真肃了些,他起身往窗畔去,将窗子打开一点,外头这便蹦进一只麻雀。
麻雀也不认生,直接跳到了方南巳的手背上。
而方南巳抬指往麻雀腹下一探,摸出一只极薄的纸卷。
见有东西,应天棋立刻凑过来,看方南巳以单手两指将纸卷展开,里面只写了四字——
[帝駕崩否]
看清字条内容,应天棋立刻明白:“这是郑秉烛的传信?他问我死没死?他以为我死了?”
如今留在朝中,知晓局势还能用鸟雀把戏同他们传信的,也只可能有一个郑秉烛。
果然,方南巳应了一声:
“离京前,我给他留了些许引牵,让他随时联系。”
“山里的信传不出去,外头的信却传得进来,奇了怪了。但这郑秉烛也是个谜语人,不中用的,传个信话也说不明白,到底什么意思?”
应天棋从方南巳手里接过那张薄纸,又想去逗逗麻雀,麻雀却身子一扭,拍着翅膀飞走了。
他也没多在意,正想再仔细瞧瞧那纸条,垂眸时却似突然想到了什么,动作一僵。
应天棋拉了一把方南巳的衣袖:
“速调禁军布防!”
因为他突然反应过来了。
为什么平日里的鸟雀把戏毫无用武之地,今日却能送进信来?
自然是因为原本守山待鸟的人有了别的忙活,顾不上这头、有了疏漏,这才放进了漏网之鱼。
可还未等方南巳应声,寝殿外边先传来了一阵乱声,应天棋心下顿觉不妙。
果然,很快,便有人传到了他跟前:
“陛下!朝苏人!行宫来了许多朝苏人!”
听见这话,应天棋心中倒是诡异地平静了下来,只道果然如此。
他拉了下方南巳的手:
“罢了,不必了。你跟我走吧。”
方南巳垂了下眼,在旁人注意不到的角度反手握了一下他的手指才松开,意思是听他吩咐,自己默默跟在了他身边。
应天棋快步离开了寝殿,往行宫外走去。
方才的宫人只说来了很多朝苏人,这说明,他们暂时还算是安全的,至少目前对方对他们没有杀意,不然他现在就听不到这话了,落在耳里的只能是哭喊和尖叫,看见的也只能是烈火和鲜血。
但现在,行宫众人虽说慌乱了些,但也还没有乱了方寸,虽说跑来跑去个个焦急惶恐地传着信,可看到他这个皇帝之后倒也还能冷静下来向他行礼。
应天棋没有理会他们,他只管往外走,走到校场外去。
还没近前,他便见行宫范围外连着一片火把颜色,而禁军与锦衣卫已经举盾相迎,两方对峙,谁也没有先动手。
应天棋没有迟疑,就那么上前去,禁军见了他身后的方南巳,倒也能猜到他的身份,便在方南巳的目光授意下缓缓为他让出一条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