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真不想做皇帝+番外(536)
应天棋差一点点就要信了。
“那帮子吃干饭的传信来说良山发了瘟疫, 说你已经……哀家的眼睛都要哭瞎了, 还好,还好弈儿没事……”
听见“瘟疫”二字,旁侧那群无关紧要的人微妙地后退了半步。
应天棋注意到了, 但没大在意。
他低下头,再抬眼时,眼睛也渐渐红了:
“良山是发了瘟疫, 好在如今已全好了,不知道哪个吃里扒外的狗东西故意传了假消息盼朕早死,让母后如此为我担忧……不过如今局势已然明朗,母后您瞧,我不是已经好端端站在您眼前了吗?”
这一出母子情深的戏码,不知其他人看在眼里是如何感受,反正应天棋自己是快吐了。
他微微弯起眼睛, 意有所指般瞥了眼殿门的方向:
“只是朕这一路回来可是遭了不少苦楚,这皇宫内外的追兵个个儿都是不长眼的,也不知是受了谁的指使,非要置朕与死地不可,还好有方大将军在旁护送,否则方才朕便真要死在这暴雨夜里,没命回来见母后了……”
应天棋语气听着倒还真有点委屈,但只有陈实秋能看见他眼里一闪而逝的那几丝狡黠:
“背后之人居心叵测可见一斑,此事……必要彻查。”
陈实秋闻言,神色未变,瞧着倒像是真与此事毫无干系、满心满眼为皇帝打算一般。
她抬手拭拭眼角的泪花:
“还好皇帝福大命大,否则若真叫那贼子得逞,后果真是……不堪设想。你放心,此事就算弈儿你松口,母后也定不会放过那生事之人!定会为你查个水落石出。”
殿内心怀鬼胎之人面面相觑,不知这又是演得哪出,黑锅转完一圈后又会不会落到他们头上,脸上个个写着忐忑不安。
张华殊也有些看不明白这是在演哪出了,他纠结半天,终于忍不住瞧着应天棋,试探般问:
“陛下……”
“不必多言了。”
应天棋打断了张华殊的话:
“今夜各位大人也辛苦了,国本之事事关重大,朕理解各位大人的苦心。此事与你们本无干系,都是一心为国的人,朕也不欲追究什么,母后也只是一时情切,受了小人蒙蔽,谁能想到竟还有人胆敢以朕生死之事做文章?实在可恨,朕必会查个水落石出。今夜暴雨,各位大人出入皇宫也不方便,不如便先留在宫里过夜,待明日雨停了再回。”
这话并不是在跟他们商量。
应天棋的目光在殿内每个人面上过了一轮,最后才又看向陈实秋。
他冲陈实秋笑了笑:
“母后也累了,朕送母后回宫。”
陈实秋神色未变,只含笑冲他点了点头。
如今皇宫尚在陈实秋掌中,应天棋自己的人不多,自然不敢单独与她相处,时时刻刻都得跟方南巳贴在一起才是。
“陛下,进慈宁宫也要带着外臣吗?”
于是在轿辇行到慈宁宫时,陈实秋不咸不淡地问了一句。
她此刻已经全然无了在养心殿时的慈母柔情,那应天棋也不必再和她装模作样:
“母后说笑了,这慈宁宫,外臣来得还少吗?”
要么说陈实秋能成功,被小辈这样明嘲暗讽一句,她神色竟无半分异样,反倒轻笑了笑:
“说得也是,那便进来吧。”
慈宁宫内没点烛灯,光线昏暗,陈实秋便拖着长长的衣摆行在那光影里。
后来,她从月缺和星疏手里接过点烛签,依次亲自点亮慈宁宫的烛火,令经过她手的烛灯重新燃起光亮。
“哀家真是没想到,哀家的弈儿竟还能好好从良山回到皇宫里来,倒是哀家小瞧了你。”
她就如同小辈话家常一般,淡淡同应天棋道。
应天棋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身后,陪她一起将慈宁宫重新变得明亮。
听见这话,他倒也不谦虚:
“母后过奖。”
陈实秋轻笑一声:
“在哀家之下,皇爷已蛰伏许久了吧,今日这架势,看来,皇爷是想赶尽杀绝了?”
应天棋佯作惊讶:
“赶尽杀绝?自然是不敢的。即便母后对我赶尽杀绝,我也不会与母后闹得太过难看,毕竟母后是母后,如果没有母后,我也没有今日。再说,母后只是被恶人蒙蔽,怎么会有错呢?我与母后母子情深,只要母后愿意让权、从此退居慈宁宫,待你我联手扳倒共同的敌人,母后的尊荣,我自会周全,有些事,亦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再追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