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世界都是猫(163)
明明弟弟说的不是这样的,弟弟只是说要去它家里玩,也许并不是说不回家的意思。
是这只猫在挑拨。
一定是这只狸花猫在挑拨。
对,它们之前之所以吵架,也是因为这只死猫。
死猫!!!
它用眼神恶毒的咒骂着这只猫。
脑海里闪过了一百种把这只猫弄死的方法。
这只狸花应该庆幸现在是和平年代,它也已经不再是什么吸血鬼,不然,恐怕早就已经没命了。
它刻意回避着某些可能,不去想如果木法沙死了,那么元枝可能永远都无法忘记这只猫。
它只是恶毒的诅咒着它。
毒汁几乎浸满了它的心脏。
在现在的它看来,无论面前的猫说什么,它都觉得是这只猫在炫耀。
可恶。
可耻。
可杀。
大黑猫的爪子几乎抠进地里,身体压低,情不自禁的发出了威胁的声音。
它不想听。
但偏偏元枝又当着它的面重复了一遍:“木法沙,它要是没听清楚,你就再说一遍,我今天晚上去你家,我不回去了。”
于是木法沙就重复了一遍。
为什么?
路西法觉得自己已经不能理解猫的话了。
每一声都像是在往它的耳朵里刺进冰锥。
明明、明明它才刚刚收到元枝送给它的礼物。
明明那样的狂喜还尚未冷却。
它以为它们之间的冷战可以结束了。
它不愿意去想,其实这礼物是在它们吵架之前就准备好的。
元枝当时的态度和现在的态度没有任何关系。
它只不过是收到了一颗过期的解药。
无法拯救已经毒入骨髓的自己。
刚才的快乐仿佛是降临在它身上的某种诅咒,刚才它有多么高兴,现在就有多么痛苦。
这样骤然坠落的感觉叫它几乎站不住。
它想不通元枝这样柔软的小猫怎么会长有这样一颗残忍坚硬的心。
它屡屡张嘴,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舌头好像已经被冻僵,让它讲不出自己心中所想,终于,它吐出了今天晚上的第一句话:“不用。”
第一句话一说出口,剩下的再说就容易多了。
它艰难的说:“如果你不想在车里看到我,我可以走着回家。”
它说:“如果你不想看到我,我可以去睡笨笨的狗窝。”
“你不用,”它几乎有些哽咽,“你不用折腾自己,我会躲着你的。”
何其卑微。
几乎低到尘土里。
这只狸花家里什么都没有,连元枝的阿贝贝都没有,小奶牛猫到了那里能睡得好吗?
到了这只大狸花的地盘,它要是被欺负了它都不知道,想找哥哥都没办法,只能被按在窝里无助的哭。
元枝不太清楚它俩是怎么发展成现在这样的,好像它要去木法沙家里玩是天大的事。
它觉得路西法说话有点过于自视甚高了,它想去木法沙家并不只是因为它。
它想了想,没有继续让木法沙代为传话,但还是躲在大狸花身后:“我想去木法沙家这件事跟你没关系,就算你今天睡在垃圾桶里,我也会去木法沙家里玩的。”
它早就说了,并不只是因为路西法才去的。
“跟我没关系?”路西法喃喃自语,“你说你去哪里,跟我没关系?你说你跟我没关系?”
它几乎已经听不懂猫话了。
只能筛选自己最在意的词句,拼凑成自己最恐惧的意思。
元枝:“?”
它觉得有点莫名其妙。
它好像不是这个意思吧。
为什么路西法这么奇怪?
活字乱刷术吗?
但路西法并不能理解它的意思了,它的理解能力已经被全面击溃,精神也摇摇欲坠。
它的大脑被那句“和你没关系”填满,浑身充满被弟弟击破最后防线的无助。
它浑身哆嗦着,眼神也灰败下来,尾巴无精打采的垂在地上,连这两只猫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也不知道了。
晚上妈妈来接它们的时候,路西法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妈妈身上,试图让她拒绝元枝的想法,谁知,妈妈欣然同意了,还打电话给司机让他去拿小猫的应急包。
路西法直接傻了。
一言不发的上车以后,它蜷缩在座位上,怀里圈着元枝送给它的书签。
妈妈看见了,奇怪的问:“你这书签是哪来的?”
路西法头一次哈了人。
叫你不要答应它!你偏要答应!
它恨这个世界上存在的所有人。
笨笨倒是很有经验,甩着耳朵按了语言按钮:“阿贝贝。出去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