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凭子上位的师尊(232)
“……但是你……你太倔强了……我没能留住你,反而把你逼上了绝路。也许我还是不够了解你吧……”
徐循之苦笑一声,“你走之后,我成了宗主,表面光鲜,但没有一天是真正快乐的。家人都走了,哪里还有什么家?更何况还有被埋葬在地底的那些妖族冤魂,那些被越狱妖魔杀害的无辜凡人,夜夜在我耳边怨恨啼哭……那些日子,我不过行尸走肉一般,只剩内疚痛苦罢了。”
月行之反过来握紧了他的手。
“所以力促你复活,自废仙骨赎罪,这些都是我自己的选择,我想让自己内心安宁,仅此而已……至于景阳宗,这些年我也没闲着,经营出一大笔家业,又培植了一批忠于我的门生弟子,以后不好说,但最起码十年内,我的地位是不会动摇的。哥哥不必担心。”
月行之看着他,眼泛泪光,点了点头,又豪迈地一笑:“我的兄弟所剩不多了,我不会让你那么早死的,还有那……安老头儿,他不是曾经说过豪言壮语吗?什么只要将医道钻研到极致,不用飞升也能长生不死吗?他要是不能让你和我活得一样长,看我不拆了他的凌霄山。”
徐循之笑了起来。
热茶清爽的香气袅袅升起,栀子花熏香的味道在温暖的室内飘散,两兄弟相视而笑,气氛正好。
可窗外却突然刮起一阵狂风,紧接着,天色阴沉沉压了下来,雷声轰隆隆由远及近。
是雷刑开始了。
霓霆塔的方向传来电闪雷鸣的狂暴声响,随之是莫知难的惨叫声,伴随着歇斯底里的狂喊,虽然听不清具体在喊些什么,但应该无外乎求饶和咒骂。
“我其实一直有个疑问,”徐循之听到那凄厉的嚎叫声,皱起了眉头,“莫知难早与沉渊勾结,那他应该早就知道伏魔狱是我烧的,他母妹之死和你并无关系,那他为何不找我报仇,却要在你重生之后还抓着你不放呢?”
月行之想了想,冷哼了一声:“我想他对我的恨意,从来不是因为他母妹的悲剧。上一世,他陷害我,是为了用我的死当投名状,铺就自己的登天大道。这一世,他特意来找我和师尊,装模作样地倾诉他的满腔怨愤,是为了让我们因为心中的愧疚,不要去查他挡他的道……我对他而言,不过是一个趁手的工具。”
“他真正开始恨我,”月行之耸了耸肩,有些无奈和自嘲,“倒很可能恰恰是在得知伏魔狱真相之后,他恨我不是害死他母妹的凶手,恨自己不能心安理得地恨我。”
徐循之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品味出这句话中的感慨和悲凉,无言叹息一声。
月行之想起,曾在黄鹂记忆中看到过一个片段,那时莫知难和黄鹂刚从沉渊那里得知伏魔狱被毁的真相,黄鹂情绪几乎崩溃,颓然靠住墙,看着自己的双手,喃喃道:“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岂不是杀错了人,尊上待我不薄,我却对他下毒……”
“什么尊上?!”莫知难勃然大怒,冲过来将黄鹂强行扶正站直,“事实如何不重要了,他如果不死,咱们两个早在莫家被踩成渣子了,哪有今天的一切?!从我谋划杀他,从你给他下毒那天起,我们就回不了头了!你清醒点!”
做坏事就像推雪球,雪球越滚越大,积重难返,停不下来了。
霓霆塔方向传来的怨毒咒骂渐渐没了,只剩下隐隐约约的惨叫声,那声音虽然弱了,但依然令人毛骨悚然,昭示着肉-体极限的痛苦。
十七道雷刑不过就是个说法,根本没人能撑得过去。莫知难之前就受了伤,现在居然撑到第十一道雷刑还能出声,月行之还真是对他刮目相看。
“唉,”月行之站起身,觉得有点烦躁,“好吵。”
他走到门外廊下,抽出浮光剑,在第十二道雷刑打下来的瞬间,对着霓霆塔挥了一剑,白色剑光倏忽飞去,与电光融在一处,将莫知难彻底打得身魂俱散。
世界终于安静了。
月行之抬头,看到那棵静静矗立在小花筑院中的合欢树,记忆中闪过当年他和莫知难绕着树转圈躲猫猫的情景,粉色绒花飘然落下,划过他们璀璨的笑颜……只可惜物是人非,往事一去不复返。
徐循之跟着他出来,在他身后默默站了一会儿,随后拍了拍他的肩膀,算作安慰。
“我没事的。”月行之转身看他,笑了笑。
“哥,还有另一件重要的事,”丢开那些感慨伤怀的念头,徐循之打起精神,从乾坤囊中掏出一个封印重重的匣子,递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