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凭子上位的师尊(51)
月行之沉默了。仙妖魔三族的关系,本就是一笔烂账,他年少时,原本以为只要他足够强大,便能一统妖魔两族,一边弹压不守规矩的魔族,一边庇佑怀璧其罪的妖族,这样就可以一劳永逸,永保太平,只可惜……终究是少年意气,事情真正做起来,哪有那么简单。
月光穿过窗棱,撒到地上,像一层银白的霜。
月行之抬头望月,无数次他心中惆怅,都是这样看着月亮。
……
过了半晌,玄狸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尊上,您怎么不问您那个影卫的下落?您出事之后,他就不见了。他与您,几乎是形影不离,藏雪谷一战,他当时在吗?”
寂无山上,月行之身边,除了左右护法玄狸、青鸾,大祭司白练、小侍童黄鹂之外,还有一个神秘的影卫。
玄狸和青鸾虽然长伴月行之左右,但都没有那个影卫和月行之亲密,玄狸甚至一度为此感到嫉妒,那个影卫诡谲莫测,没人知道他从哪儿来,长什么样子,他有时候闪现在月行之周围,一身黑衣蒙着脸,要么在房梁上躺着,要么在小板凳上蹲着,手里拿个果子或者一串葡萄,是不是发出几声冷笑,吊儿郎当不成个样子,大部分时间,又看不见他的人,但是每当月行之有危险的时候,他总是及时出现,且身手了得,无数次帮月行之化险为夷。
玄狸曾问过月行之这个影卫的来历,月行之用少有的严厉语气告诉他,这件事与他无关,以后不要再提,于是他虽然好奇,却一直没敢再问,直到今天……
而月行之的反应,再一次让玄狸摸不着头脑。
“他啊,”月行之撇了撇嘴,用一种玄狸不能理解的轻蔑语气说,“死了吧。”
玄狸:“……也是死在藏雪谷了吗?我们没有发现他的尸体,难道也被仙盟扔去了恶灵谷?”
“也许吧,”月行之终于收回了恋恋不舍看向月亮的目光,难得解释了一句,“我曾与他缔结过主-奴血契,我死了他必然也死了,我重生后,尝试感应过他,但毫无反应,想来是死透了。”
“啊?哦……”
玄狸作为一个千年大妖,对主奴血契是很了解的。
相传,这个血契原本是远古时一个巫女为了和情郎永不分离所创,自愿签订血契的双方,能自动感受彼此的身体和思想,同命连心,自然也无背叛之说。
后来,仙族的前辈将它改了改,变成了主奴血契,同命连心不再是双向的,妖奴还要和主人“同死同伤”,但却不能和主人“连心”了,主人一方面不再受血契的负面制约,却还可以随时感应、探查、精神控制自己的奴隶。
简而言之,一个极其不平等的契约关系,但无数妖奴为了得到仙族的庇护,无可奈何只能缔结。
月行之以一己之力,废了妖奴制度,现在却说他曾与影卫签过血契,这让玄狸大吃一惊。
但玄狸对月行之近乎“愚忠”,他震惊过后,第一反应就是“尊上这样做必有他的道理”。
而且他早知道这个神秘的影卫本就是月行之的禁忌话题,就没有再追问下去,而是换了另一个问题,“那您既然回来了,到底打算什么时候回寂无山呢?”
“呵呵,这个嘛……”月行之自嘲地笑了两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心,又翻过来看看手背:“我现在可不是法力无边的妖魔共主,就凭着小狐狸这点修为,我现在回寂无山,带领一群老幼病残对抗一心想要剿杀我的仙族和一心要掏你们心的魔族吗?”
说完这句带着调侃的、有几分负气的话,月行之心底角落又冒出一个声音:就算我现在仍是修为至高的妖魔共主,我真的还想回去吗?
回到那些血雨腥风的日子,承担那些已经将他摧毁一次的所谓的责任?
玄狸:“……”
“簪缨会上,魔族潜入太虚幻阵,想要抢夺浮光剑,只怕也与‘妖魔共主归来’这个传言有关,太阴宗也会全力追查此事,”月行之换了认真口吻,“我暂时在此处,一来便于同他们一道,查出幕后真相,二来做了温露白的弟子,对于精进修为大有裨益,至于以后……总会有更合适的时机,再回寂无山的。”
话已至此,玄狸虽隐隐觉得月行之态度微妙,但到底不好再劝什么了,他点点头:“既然尊上要留下,那我也留下。
但很快他便意识到哪里不太对,他已经死了,这件事他还不太习惯,一不留意就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