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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姐(207)

作者:九洲梨 阅读记录

楚羽害怕扶音知道她的族人被关押在无妄海下,而关押她的族人的人正是楚羽。最害怕的还是扶音会厌他恨他。

然而这一天终于到来了。

楚羽在痛心的同时也有一丝丝释然,这么多年背负着的沉重的谎言终于落地了。

扶音泪如雨下,这些突如其来的桩桩件件的现实,残酷得让她喘不过气来,她竟然泣下了血珠。内心早已承受不住,她怨谁都没办法,只能怨自己。

她很早就意识到一点,也许立马结束这一生,才是解脱。

扶音最后留下两句话,一句是给族人,“对不起,我愧对你们,背叛了你们。”

说完,扶音回头,对楚羽说,“阿羽,来世,我们不要在被命运捉弄了。”

楚羽心头一颤,他知道扶音会这样做定然都是痛苦到了极致,楚羽不会阻拦,也拦不住。

但他会陪她一起。

黄泉路上,做个伴,说不定来世还是夫妻。

楚羽这样想着,剑锋划过脖子,鲜血染红海水。

姜泊渔站在海边,盯着那海面上倏地升起来两抹血水,不断朝着四方蔓延开来,很快染红这片小水域,不过也要不了多久,血水也被无边海水消释了,仿佛这些血根本没来过。

姜泊渔赶到的时候,两个人躺在一起,睡得很安详。

那些羽族人,估计也没想到,事情变成这样。其实就算没有他们埋怨怨怼楚羽,这些事情也注定会发生,只不过是早晚的事情。

姜泊渔是这个世界上最后的见证楚衔越父母死去的人,无论如何他还是将他们尸身带了出来,并且找到幼年楚衔越。

那时候幼年楚衔越还傻傻地坐在花灯下,等着父母回来买糖葫芦给他吃。其实这个时候糖葫芦已经不重要,年幼的楚衔越只是需要借着糖葫芦给自己一个借口,一个相信他的爹娘真的是去买糖葫芦了,而不是抛弃他的借口。

当姜泊渔站在幼年楚衔越身前告诉他爹娘死讯的那一刻,他的心中仿佛也像是有什么东西落地了,原来只是死了,不是抛弃了他。

这让一切都变得合理起来。

幼年楚衔越一直告诉自己,爹娘只是因为去买糖葫芦的过程中,不幸死了,而不是因为想要死了,想要自己解脱,就将他一个人抛弃在这个世界上。

然而,这一刻,站在记忆卷轴中,纵观全局的楚衔越,骗了自己十几年的楚衔越,终于连继续欺骗自己的都无法做到了。

楚衔越同小时候的自己一起坐在漫天暗淡失色的花灯下,记忆卷轴的故事即将到达尾声,周围一切都迅速暗淡下去,连带着从前的自己也同他渐行渐远。

天亮了,该回去了,该去找阿温了。

楚衔越站起来,身影没入白光之中。

转瞬之间,白光散去,他回到了高高悬起的洗髓台上,台下人声鼎沸,喧闹声震天。

当世人得知洗髓台的事情,几乎所有能来的人都前来围观,将整个洗髓台下方围得水泄不通,如此场面空前绝后,热闹得仿若是迎来了什么盛世大典。

楚衔越睁着眼,发现自己倒在洗髓台上,面颊贴着肮脏的地面,身体被一轮轮灵光冲刷着骨髓,痛从骨髓深处细细蔓延开来。汗渗满额头,面色也无比苍白,从来不可一世的他而今当着所有人的面,低到尘埃里。

他的狭窄的视线中映出不远处的谢温的身影,那个脆弱的身影,此刻就像一张薄纸轻飘无力地贴在地面上,任何一丝风都可能吹动她。谢温仰躺着,青筋暴起,冷汗莹莹,苍白的手指都死死扣进了地面,磨出模糊的血迹。

比洗髓台更痛苦的是让楚衔越亲眼目睹这一幕,他艰难挪动身子,在这洗髓台的冲刷下,他每挪动一寸便要经受十倍百倍的痛。这么一点距离,他却要走很远,要受很多痛。

一只盲鸟倏地从天边撞进了洗髓台的灵光之中,刚刚没入便尖锐叫了一声,啪嗒落在了洗髓台上,翻着白眼死了。楚衔越终于挪到了谢温身边,“谢温,阿温,不要害怕。”

说着,他抬手将自己的手臂送过去,谢温痛得几乎没什么意识,像是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似的,抓着他的手臂,咬紧,以此稍稍缓解无边无际地痛楚。

直到小臂的血缓缓流下来,流进谢温的嘴里,血腥味蔓延开来,流着喉咙,呛得谢温面红耳赤地剧烈咳嗽,她才稍稍清醒一点,睁着茫茫然的眼睛,盯着青灰色的天空,盯着鸟飞过这里,最后都啪嗒一声落了下来,谢温看着那只鸟落下,转头看见身侧的楚衔越。谢温眼眶止不住地盈满泪水,视线开始模糊起来,也模糊了楚衔越的模样。

台下众人观看了全程,从一开始地人群沸腾不止,再到后来渐渐止沸,再到最后的一片死寂,全世界都仿佛之剩下了洗髓台的灵光运转的声音,以及断断续续地痛苦的呻吟,还有时不时啪嗒啪嗒落下的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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