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姐(90)
紧接着,却见谢以春和云宴都清醒过来,谢温两眼放光地抓着谢以春的肩膀,将人全身上下检查了个遍确认没有受伤才道:“阿姐!你终于醒了!还有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应该待在剑宗吗?”
谢以春刚刚清醒还有点懵,站在原地呆呆地反应了一会儿,谢温也不强求,先让谢以春缓缓,总之人醒过来了就是好事,剩下的后面有的是时间慢慢讲。
云宴和裴玄再次有意识的时候,只觉得自己两边脸颊火辣辣的,像被谁扇过几个耳光,两个人都摸了摸脸感觉奇怪却说不上话来。
天幕之上忽然落下来一个火球,在四人身前砸下一个巨坑,她们凝神望去,正是那个土地神,此时此刻那掉漆的神像化作粉剂,与地上的烂泥混在一起。
楚衔越随之降下,青色身影在盛大的月光中,浅浅踱着一层银光。
原来只是因为楚衔越将着土地神给弄死了,那些由它的邪术控制的人们也自然如如断了线的偶人一般,都纷纷恢复了自我意识。
游行的人纷纷转醒,醒来又是一副迷茫却空洞的眼神,大家无头苍蝇似的望望四周,又往往对方,都十分不解自己睡得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出现在着荒郊野外?
既然想不通,便只当作梦游,现在乌泱泱一片人,从城南外涌向城内,各回各家。
谢温上前一步查看那巨坑之中的土地神碎片,东一片西一片,昔日那人人供奉祭拜的山神像,如今烂在泥地里,与尘埃相伴。
谢温道:“它还有气息吗?”
没待楚衔越回答,那泥泞上的碎片传出了微弱的声音,发出哼的一声,“楚衔越!你以为这样就能彻底杀死我吗?太天真了!”
它好歹也在人世间受了凡人们百来年的香火供奉,只要再有香火和供奉,它便再能涅槃重生!
楚衔越道:“你觉得,现在人们还会乖乖供奉你吗?靠着食人魂魄增强法力的邪物,竟然还想得到人们的供奉?可笑。”
楚衔越嘲讽的笑刺激到土地神,它发出小小的怒吼:“那又如何!我和那些人做得都是正当交易,你情我愿的事情。我怎么算祸害他们,他们应当感激我的大恩大德还来不及呢。”
楚衔越道:“你当真是毫无悔过之心。你还记得,我小时候,随着我父亲来你这儿拜访过一次。
那时候,你只是一只小小的土地精,只有一座由几块石头搭建而成的神像,那是村民们为你搭建的。村民非常敬重爱戴你,每日都有新鲜的瓜果供奉。你也总是小心翼翼地游走在村民之中,春天就替他们修水车修篱笆,夏天就施法让村名们的爬藤架长得更加繁茂,秋天你就满山头赶走来偷鸡的黄鼠狼,冬天你又忙于修建村民被大雪压弯的草屋……”
而今,为了增强法力,不惜残害凡人,这真的是你内心深处所愿意的吗?
楚衔越的话像是触极什么,土地神突然大呵,“闭嘴!你给我闭嘴!”
楚衔越果真闭嘴,只是静静地俯视着深深埋在坑中土地神,那眼神沉冷,寂静,有如大雪深埋的雪夜。没一会儿,土地神就抑制不住了,情绪决堤似地涌出来,呜咽着道:“我好像真的错了。”为了增强法力,鬼迷心窍,不惜残害无辜凡人。
是从什么时候起?是从什么时候起变成这样的?
从它修炼百年,法力却远不及一个刚修成的妖精强大的时候,开始不甘。为什么?为什么它好事做尽,却没得到相应回报?供奉它的人仍旧少得可怜?它当然不甘心,知道它的人还是太少了,但它法力有限只能做到力所能及的事情。
可是世人有诸多烦恼,大部分它都不能实现不了。
后来,有人告诉它这个邪门的修炼方法,刚开始它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后来越来越着魔了般一发不可收拾。连它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完完全全地陷进去了。也迷失了自己。
落在深坑中的那一缕微弱辉光看起来有些郁郁寡欢。它想一辈子待在泥泞尘埃里,觉得自己与这烂泥一样。
但是有一只手将这抹辉光拾起来,楚衔越道:“我们还有话要问你。你想死也得给我发挥你最大的价值。”
土地神奄奄道:“想问我什么?”
楚衔越:“十几年前,曾今有过一对年轻的主仆来你这儿祈愿是吗?一个病怏怏,一个沉默寡言。”
土地神一听这话那缕残魂的辉光都闪了两下,它听楚衔越这般描述,便知道楚衔越说得是谁了。
无他,只是那两个人曾今的所作所为,令它印象太深刻了。它想不记住都难。而现在,那对主仆的其中一个,已然化作鬼殿主,久久盘旋在那座往日的梅府不肯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