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后反派他火葬场了(218)
灵霄峰山巅常年冰雪不化, 万物难生,孤寂山巅除却住着一位琅华仙君和他的徒弟外, 便只有两只灵兽。
然而绘赶过去的时候, 看到的却是另一副光景。
山巅白光通明, 风雪呼啸。阵法中央并非是以身祭剑的慕衍之,而是林婉儿。
她躬身, 双手抱胸匍匐在漂浮的符文中,偏半仰头看向慕衍之, 眸中一点点露出笑意,“师尊你看,现在这个结果,才是众望所归.....吧。”
尾音散在了风雪中,她的身体也随之扭曲,骨骼错位中发出令人遍体生寒的轻响, 枝桠从血肉中破出, 血液溅射于雪地,落下点点刺目嫣红。
这样的过程似乎太过痛苦,她发出嘤咛, 难得落了泪, 却强撑着,喘着粗气催动腾蛇鞭,硬生生搅断了一截小臂, 那截手臂在漫天风雪中砸落在慕衍之跟前。
“季煜安已成堕神,唯有用它......用它才能将之湮灭。”
噗噗血声中,枝桠犹如婴儿初长,一点点从她体内破出,最终在这山巅之上,长成了一棵巨树。
它遗世独立,枝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刹那间遮盖了整个灵霄峰之巅。
绘捡起那截手臂,没了躯体做支撑,手臂血肉快速褪去,化做一节森森白骨。
慕衍之抬手,灵力卷起风雪,在他身后形成了巨大的漩涡,带起枝叶绰绰。
绘回眸道:“世人皆知琅华仙君心怀大义,以天下苍生为己任,甚至不惜以身祭剑,欲铸神剑,平天堑,怎么现在,竟想夺走唯一能杀堕神的金铃花根骨?”
“季煜安不死,天堑深渊难封,慕衍之,你该想清楚。”
风雪一滞,又被裹挟着进入了一旁的枝繁叶茂中,须臾,枝头结出朵朵花苞。
绘不再回头,在随风散起的金铃花中越走越远。
第一次见到林婉儿,她有意将之引到未明湖畔。
她想知道,两个提前知道自己未来命运的人,到底是会选择反抗,还是选择坦然接受。
林婉儿和慕衍之都选择了前者。
为了不被情困,他选择对外宣称不再收徒,却难以抵挡命运,遇上她才知无可奈何。
为了封印天堑深渊,她毫不犹豫夺走了冼尘珠,却阴差阳错,造就了如此局面。
她知这一世的金铃花,贪生怕死,自私自利。可是为何,为何这朵弱小的金铃花,最后还是选择了牺牲?
为了苍生大义?还是依旧为了心中私利?
或许是私利吧?绘暗道。
她去得太晚,都没来得及看到林婉儿的挣扎。
绘深感惋惜。
但绘还是忍不住想,她是如何挺直背脊走进祭坛,如何艰难地说服自己做出牺牲。
阵法启动的瞬间,她是否有听到旁人念起的咒语?是否能看到她师尊眼中的挣扎。
浑身血肉被心脏处的种子蚕食殆尽,借她半生修为与云流宗残存的灵气,于一息之间,抽枝散叶,消解了这一世的前尘后事。
那样的人,怎么会如此干脆决绝?
绘眯起眼,这时叶宁宁的声音拉回了她的神丝。
她显然并不明白绘在说什么,答道:“不曾,但这些......是不是与林婉儿有关?她做了什么?”
叶宁宁的心中隐约不安,脑子中浮现出一道模糊的明黄色身影,少女巧笑嫣然,明媚天真。
绘却突然道:“时间不多了。”
疯魔至此的季煜安能以肉身硬抗天罚,修为早已难以预测,只怕若是他愿意,甚至能颠覆人间权真两界,上神受束法则,不可插手下界之事,而天道也只能将他牵制。
如今金铃花已然盛放,藤本绕木而生,对其天然亲近,又何况是这万木之首的金铃花?故而这金铃花花香才能短暂麻痹季煜安,绘得以离魂进入他体内,接近他唯一的软肋——叶宁宁。
或许只有叶宁宁,才能将之毙命。
这是一场连同绘在内,所有亲历者都在参与的一场豪赌。
这时绘看了眼叶宁宁怀中的白骨,觉察到其上似乎包裹了一层灵力。
敲了敲茶盏,茶水已然冷却,绘忽觉人之复杂,轻叹了声,声音荡在这一逼仄的空间中——
据传,这片大陆初创时,是一片混沌浊气,却没想有一粒小小的种子,在其中生根发芽,最终长成一棵参天大树,撑起了天与地,分出了上下界。
上界即为仙界,是下界之人永远追寻之道。
那棵树,也在极盛后衰败,化为树种,一次次进入轮回。
人之七情六欲不散,魔戾瘴气不灭,天堑深渊将永远横跨在全真之上。
树种轮回,正因如此。却在成百上千次轮回中,树种诞出人智,常以金铃花花神居于上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