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异世界和主神恋爱(56)
祂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什么不对劲,不如说祂还为此感到庆幸——要不是祂跟了,估计又要被曲宁糊弄过去。
但是现在还不是挑明的时候,曲宁太年轻、太青涩,还很排斥他对主神动心的事实,祂太过激进只会让曲宁缩回洞xue。
于是这件事就这样不了了之地沉入日常了,没有人或者神主动提起,但是对于对方的态度都发生了微妙的转变。
阿伏亚更加黏着了,祂眼神中的含情脉脉即使是曲宁蓄意否认都无法忽视,时常被注视得浑身皮肉一紧,手指和耳尖都被加热得通红一片。
并且这个主神还变本加厉地、像水汽一般无孔不入地侵入曲宁的日常生活——此前祂还会找个“一起做什么事”或者“太无聊了来打发时间”的理由和他黏在一起,现在根本懒得找任何借口,曲宁一睁眼是祂,闭眼前最后见到的生物还是祂,一天之中有三分之二的时间都和祂挨在一起。
曲宁毕竟是一个不需要冬眠或者闭关修炼的普通人类,窝窝囊囊地找不到理由躲避,也更没有勇气把事情挑明了质问阿伏亚,于是只好强装镇定,偶尔用无害的玩笑来掩饰自己的心虚,然后移开视线的时候冷不丁被阿伏亚愈发用心的装扮撩动心弦。
他突然开始怀念在地球上的环境,那里到处都是人和躲藏人的互联网,想要避开招架不住的人简直易如反掌,实在不行花点钱在并夕夕上拼些口罩都能掩藏住自己的脸热。
但是在这里不行,除了和雷米他们在荒原上见过遮住头颈的长途旅人和商人,以及集市上用薄纱遮面踩在鼓上表演的舞者之外,神祇和人类都习惯完全露出脸部,有条件的还会用各种颜料或者珠宝装饰面部。
好在他不是完全被动,在特别火烧屁股的时候,他会用雷米他们当挡箭牌,好躲避阿伏亚浑身散发的魅力。
于是曲宁每隔几天就往外面跑,回来就埋头狂写,搞得自己非常忙碌的样子。
阿伏亚找不到理由强迫他待在神域内,也不好参与进曲宁的交友圈,便变着花样地布置曲宁的房间和藏书室。
每天都做一点装饰和改动,一段时间之后,曲宁的房间从原来的“简单但是足够日常起居”,逐渐变成了“奢华高级且处处小巧思”。
曲宁自认为不是意志力薄弱的人,但是在阿伏亚的种种行动之下,还是可耻地在脑海中陷入了幻想。
在他的幻想中,阿伏亚的所作所为并不是出于日益坚固的友情,而是出于某种爱情。
祂像雄鸟一样打扮自己,让自己的每一根头发丝都闪闪发光,无时无刻不追寻他的脚步,然后把他的房间整理得无比舒适。
一旦曲宁点头,祂便携带着鲜花或者别的什么轻飘飘的东西来拜访,然后在和他额头相贴,交换一个缠绵的眼神。
然后呢,他们会花一整天的时间做无意义的打闹,睡前亲吻他的脸颊,再醒来时金棕色的头发和他的黑发缠在一起,再被一点一点分开。
曲宁的幻想到这就结束了,他陷入睡眠和不安的间隙,生理上快要坠入梦乡,心理上却忍不住惶恐:这是他值得享受的吗?同时拥有一份真挚的友情和爱情,这是一个普通人可以厚颜无耻接受的吗?
这并不是他经由思考后产生的想法,而是某种“自动回复”一般的防沉迷机制,一旦他的愉悦或者幸福到达临界值,便会立刻弹出一个警告页面 ,叩问自己是否值得,质疑自己是否般配,提醒自己要快点冷静。
这套系统顺畅无阻地运行了快二十年,曲宁依靠它躲开了许多不良诱惑,也依靠它免受幸福后紧接着的厄运的打击。
自从来这里,他改变了很多,比如能够坦然接受阿伏亚对他润物无声的好、能够和权力加身的神祇们交朋友,但他始终没有有意识地优化这套防御机制,导致自我怀疑的影子始终在房间的角落徘徊——
他的防御机制曾是优秀的盾牌,但此刻却成为了禁锢他进一步获得幸福的高塔,这个问题不被解决,那道暗影亦不会消失。
阿伏亚对此并不知情。
祂敏锐地知晓曲宁的踯躅并非是祂做得不够,而是另有原因,但祂毕竟和曲宁完全在两套不同的世界观下成长,因此即便祂神力无边、富有一整个世界,对此也束手无策,只能用时间来渐渐融化他。
好在命运总会给生灵甜头的,在阿伏亚还没琢磨明白之前,曲宁的问题就靠他自己解开了。
那是一次很普通的出游,曲宁、雷米和麦利坐在某个小岛的海岸边吹风。
岛上有一座尹芙兰的小小神庙,尹芙兰收到请求,正在为被牛角撞破大腿的农人布下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