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宋钰起身，自动开启了眼神跟随，看着宋钰将杯子放在床头柜上，又看见宋钰走到了柜子旁。

他打开柜子，重新抱了一套被子出来，“那套湿了，换这个吧。”

“我把被套换下来洗洗，被子也得晒一下。”

宋钰在家没干过这个，只能笨拙又费劲地将被子的一角从被套里解救出来。

就连前世，他虽然过得很苦，可生活自理能力也很差，大多数时候都是随便凑合一下。

不过只要师父或者师兄师姐在，宋钰也凑合不到哪里去，他们会一脸惆怅看着宋钰，然后帮宋钰收拾打扫。

有一次他外出，师兄师姐们不在身边，死对头进门后无处下脚，还帮他的临时住所做了个全面的清洁。

他当时还在感慨，大少爷动手能力竟然这么强，和他想象中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完全不同。

宋钰并不是邋遢，他只是不擅长整理，东西都是干净的，但也乱七八糟的。

被子迭不好，衣服乱挂，桌子上也不知道哪来那么多东西，堆成了小山高。

他还调侃过宋闻野：“等我以后发达了，我肯定高薪聘请你来我家当保姆。”

“我来吧。”

一直沉默的宋闻野忽然开口。

“不好吧，你是病患。”

宋钰嘴上怎么说，但却在偷偷瞧宋闻野，他好似已经没事了，下床接过宋钰手里的被子。

宋闻野：“这件事别和……”

宋钰：“我知道，别和家里说是吧？”

“你真的已经没事了？头不疼了？你刚捂着胸口，是不是胸口疼？”

“没事了，只是想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情。”

宋钰点点头，他犹豫着要怎么开口，他想知道宋闻野都想起了些什么。

“你刚才是想起点什么了吗？”宋钰问得比较谨慎，他不敢主动提起一些事，怕又惹得宋闻野头疼。

宋闻野顿了下，点了个头。

“那你都想起什么了？”宋钰连忙追问，“你刚说的……”

话到一半，他又觉得自己太过着急了。

“喔，我就是突然想起上辈子是怎么对你强娶豪夺。”

宋钰：“……”这个梗是过不去了吗？

亏他那么担心，宋闻野还有心思开玩笑。

“我对你说实话，你也会对我说实话吗？”宋闻野问。

宋钰神色闪躲了下，“我又没对你撒谎。”

顶多算是隐瞒。

“宋钰，你不真诚。我不告诉你。”

宋闻野眉眼很轻地弯了下，眼底是被遮掩的浓重情绪。他转过身，将打湿的被子，放在了晾衣杆上。

又将被套扔进了洗烘一体机里。

宋钰跟着他转来转去，试图套点什么话。

“因为我不能随便乱说。”宋钰半真半假地忽悠他，“你知道，这一行多少都有些忌讳，要是说多了就算泄露天机，泄露天机可是会天打雷劈的。”

哪知，他这的话音一落，宋闻野脸色就变得难看起来。

宋钰眨了下眼，“我说的都是真的，你别不信。”

“所以你和我说的那些都是故意骗我的？”

宋钰：“……也、也不是骗。我就是逗你玩。你看你这人，我跟你开玩笑，你还这么较真。”

宋钰倒打一耙的本事很厉害，宋闻野不只见识过一次。

“我就问你一件事。”宋闻野说：“上一世的所有事，你都记得？”

宋钰摇头，“就一点点。”

这句是假的。

他基本都记得，但宋钰莫名觉得一个拥有前世所有记忆的人，肯定会叫人害怕的。

他不想宋闻野怕他。

两人打了半天太极，谁也没套出对方的话。

*

晚上，宋闻野躺在床上，脑子有闪过一星半点回忆。

不是什么令人愉快的记忆。但他想知道，想知道宋钰为什么会死。

他想知道他有没有给宋钰复仇。

宋闻野在床上辗转反侧，宋钰却在他身边呼呼大睡。

听着清浅均匀的呼吸声，宋闻野紧绷的身体稍微放松了些。

他朝宋钰那边靠了靠，做贼心虚似的伸出手，将手搭在他的腰上，一点点收紧。

感受着怀里的体温，宋闻野的心脏一下又一下地跳动起来。

“林清驰，你是天煞孤星，你亲近的所有人都会因你而死。你就是个祸害，当年你出生时， 我就该掐死你，而不是让你克死自己的亲生母亲。”

那个男人歇斯底里，崩溃地吼着，他将年幼的孩子推进雪地里，“你走吧，我答应过你母亲要好好照顾你，但我做不到，我恨不得杀了你。”

……

宋闻野刚闭上的眼睛又倏地睁开，那种窒息般的感觉随之而来。

他的眼睫颤动着，手指一根一根从宋钰的身上拿开，他颤抖着，脑子里充斥着鲜血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