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茯苓曲莲和银翘本身就是爱热闹的人,他们三个一年也出不去几次府门,所以特别开心能有外人进来。张小顺等人又是跟着自家王爷东跑西颠见多识广的,说话有趣生动,每每说些外头的新鲜见闻,惹得这三人笑做一团。
王爷们议事偶尔去犀香苑,基本在书房。所以茯苓等人即使都跑到我屋里,伺候起来也很方便。自从上次王爷最后把我踢出去让邵先生和七王爷好一顿开玩笑之后,我就尽量不往他们跟前凑合。反正经办处的事多着呢,我又不再是王爷的贴身小厮。
要筹备过年,差事一项项堆起来,经办处的人个个脚不沾地。即使有巴豆这种全能型高动力小超人我的日子也不复清闲。
光是腊月二十三祭灶和扫尘用的家伙事儿就开出两尺长的清单。
祭灶还简单些,干爹老早就置下了需要用的饴糖、面粉、芝麻等。剩下的就是我带着巴豆去城南最大的一家裱糊铺子,定制了竹篾扎成的高头大马,又叫马房的人收拾出了细细捆扎过的草料束。
到了日子王爷上过香之后,会有管事上来神神叨叨的念:“又到今年二十三,恭送灶君上西天。壮马草料都备齐,一路顺风是平安。供奉糖瓜儿甜又甜,请对玉帝进好言。”
我特喜欢瞧这种热闹,往年间总要找个借口跑来厨房,默默站在角落看着,等仪式结束还能分到不少糖瓜儿。含一颗,能让我的腮帮子想牙疼一样鼓起来一个包,化掉的时间也像牙疼那么长,很久嘴里都是甜丝丝的,美极了。
今年却不用,离着还好几天,我屋里就收到了各色糖瓜儿礼盒。有干爹给的,有柚子亲手细做的,有张小顺等捎来的,还有宫里赏的。其中柚子的最新奇,样子精巧,饴糖熬的也恰到好处不沾牙。
茯苓怕糖果太多了放屋里会化,特意找来几个小竹篓子,装满了吊在房檐下。有一次我突然回来拿东西,看见院里的小男孩们偷偷窥视那糖篓子,想起以前自己也是这样嘴馋来着,于是把糖都拿出来分给他们。
王爷知道了一笑,第二天京城最好的糖果铺老板亲自送来了六大盒特制糖瓜儿,每一个上面都用黑芝麻精细的粘出一个“甘”字。晚上我笑话他还当我是小孩儿,“现在已经不那么爱吃糖了。”
王爷随手捏起一颗往我嘴里一塞:“我拿你当灶王爷呢,多吃点也跟我说几句甜话儿。”
甜话儿是欠奉了,这种东西写好稿子给我我都张不开嘴念,所以也塞给他一颗糖,结果手指头被咬住了……
“这阵子总看不见你,躲我呢?”
看看手指上的牙印儿表示不满:“不瞒您说,我连躲的精神头儿都没有。各院扫尘用的东西,那些扫帚,筐子,缸子,水桶一样样都要新采买。扎掸子用的羽毛,粗的,细的,极品的,弄得我一进仓库就打喷嚏。”
说着从怀里拿出清单表,“您看,这还有七八项没置办够呢。”
王爷伸头看了一眼,憋不住笑:“这是你写的字?”
呃……“是啊,挺丑的。我着急,要不好好写比这个强多了。”
王爷来了精神,叫人拿来笔墨:“写几个我看看。”
写就写,唰唰唰大笔一挥:甘草。
“你这样写不对。”王爷来到我身后,搂住我的腰,“执笔时指实掌虚,五指齐力,点画意到笔随。结构以字立形,笔画分布疏密得宜。这样写起来才好看,也省力。”
他一边说一边握住我的手重新写下我的名字,果然比之前的强上百倍。
人不离开,贴着我的耳朵轻轻问:“还记得我的名字吗?”
“想不记得也不行啊,只要打开扇子,到处都是那个字。您也真是费了心思了。”
王爷笑:“被你看出来了?我画的柿子喜欢吗?”
“喜欢。”
我想,过年的时候王爷肯定要到各府拜年,所以抽空和茯苓商量着给紫苏也预备出一份礼。
茯苓先还装腔作势的刻薄几句:“人家现在又不是奴才,缺你这点东西了?”随后又变成三八嘴脸:“我听张小顺说九王爷对他可好了,关怀得无微不至。吃穿用恐怕比在这边的时候还金贵些,他是什么人?演起戏来有腔有调的,我看那九王爷也就是个武夫,紫苏想摆弄他就跟耍小孩子一样简单。”
“不许胡说,他现在不叫紫苏了,这个名字以后可不能乱提。他现在是九王爷的客卿,府里对他额外照顾些也是应该的。再过几个月没准王爷还会给他补个官职,到时候咱们见了就得称呼‘谭大人’了。他过的好是他的事,只要你还对他有一分情义在,该送的也不能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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