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庸臣(14)

最悔的是太子,他的好友最后朝他伸手求援,他却避而不见。

有时候谁都不希望死的人,却不得不死。有时候谁都盼着去做的事,却又做不得。太子跟景桓都身在其中,而我却必须抽身。韩叔曾在我们府中出现,为了武侯府上下平安,我必须阻止。

若是能翻案,陛下又怎么会不做?已经是尘埃落定的事,又何必去翻出来?

太子的脸色不太好,眸光幽幽,似有忧伤暗露。他其实也承受着极大的痛苦,陛下与他的关系虽然平和,猜忌却是少不了的。当年救不了施霄芳,不敢相见,也是情理之中。如今他有这份心,泉下之人也应宽慰。

就不要夜夜入梦了罢。

我又复垂眸,问:“殿下可愿保我武侯府平安?”

太子冷声道:“连赵将军也与你武侯世子站在一处,可见武侯府皆忠臣能士,何须孤保!”

他负气而起,往密道走去,那是通往赵将军府上的,我在长天居跟蔡子言争执,他在将军府商谈禁军的调度问题,再怎么看,这一次密会也是不曾存在的。

我起身,脚有些发软,若不是身后有墙倚着,定然撑不下去了。

再抬头,天色已经完全暗下去,我的力气也已经恢复,蓝栩在那边敲门,我走过去,换回来时衣物。蓝栩唇微动,似想说什么。

我也不逼迫,静静走进密道。却听身后之人急声道:“景王已到长天居门前!”

我一笑,已心安,加快步伐往密道另一端走去。

出来时灯火摇曳,蔡子言正望着手中玉器面有异色,摔也不是,不摔也不是。

我看清了,心里忽然一片空茫,似乎有什么东西被触碰了。待我回神,连忙跑上前,张口却是惯有的胡闹:“别砸!虽然不起眼,可也是价值连城啊!!”

蔡子言哭笑不得地望着我:“景王已经到门外了,世子还玩!”

我不听,伸手就要夺过来。外头也有了动静,若听得真切,能分辨出景桓的脚步声,我却顾不了那么多。

此时景桓推门进来,见我们在抢一件东西,眸光微缓,笑着说:“我听说长天居出了乱子,原来是蔡翰林在这,难怪君闲这么晚还不到。不过你们再争下去,可就耽误我的时机了。”

蔡子言见到景桓,脸色也缓了下来,“见过景王殿下。”

景桓拿过蔡子言手上的玉佩,触到玉上的图案,脸上有些惊讶,抬头凝着我,眸光微动:“这可不是给寻常人佩戴的。”

我也没想到蔡子言居然会拿到这块玉佩,抿抿唇,连忙圆谎:“这是我备给殿下的生辰贺礼,不过我错记了日子,长天居今日才做好。不想蔡兄竟看上了,我当然也不可能相让,不过蔡兄可真不给面子,我给他挑了许多东西他都不领情,砸得可真狠心。”

其实是有日我偶然记起,又觉得没有用处了,便叫掌柜收起来,永不见天日。

我斜了蔡子言一眼,仿佛他真是罪大恶极。景桓瞧了脚下的玉碎一眼,笑道:“你尽挑些劣等的东西气蔡御史,他自然忍不下这口气。”

蔡子言见景桓给他台阶,连连称是,顺势告辞了。我安然地望着景桓,只见他把玩着手中的玉佩,鸱吻图纹雕得极好,他想必也会喜欢。何况是从我腰间玄玉截去一半,有安心定神的效用,近来我看的事情多了,常常忧心景桓夜里恐怕也不得安眠,他的日子,太难过了。

只不过他腰间有陛下钦赐的玉令,当然不会换上去。

令我错愕的是,景桓招呼掌柜过来,取了一截红绳,将玉佩戴在胸前,转头望着我笑道:“我还道你忘记了,其实早就备好了却觉得不适合,才没有送的是不是?”

我不答,景桓的声音犹含笑:“君闲你行事总是这般小心,小小年纪的,连白发都有了。当时我见皇兄跟霄芳哥哥并肩而立,总想着我也要找那么个人,君闲却为何总是防人于千里。”

景桓眸微阖,手中折扇一时开一时合,低声说:“也罢,是本王诚意不够,等本王做完接下来的事,便与君闲开诚布公。”

若真有意誓死相随,我应当问他要做什么。可是我已知道,也已决心要走另一条路,又何须问。

景桓似也料到这结果,随手拿过掌柜取出的东西,施施然回了府,仿佛方才什么也没说。

我闭着眼仰坐在椅上,仿佛刚刚太子走后那般无力,入目是长天居璀璨生光的华玉明珠。这般盛世,这般太平,如何能再乱。

第8章 背道(中)

我这杀神刚离开长天居,转脚就听见长天居热闹起来。我跟那群公子哥儿过不去早已不是新鲜事,闭着眼都能猜到明日坊间又会流传起武侯世子仗势欺人,权贵子弟搬来御史爱子相抗,最后景王照例偏帮,武侯世子狗仗人势又横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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