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秀才和大猎户(183)

张灿见祖父一连催了他两次,不好再躲,只能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

张老太爷这才动怒道:“你二人却是糊涂!当初林安明明在准备乡试,却还是费尽心思把阿灿带在身边,帮阿灿考中秀才。那时我便同你二人说了,那林安不但是个真有出息的,也是个真疼妹子的,那种药……你们就莫要给孙媳妇儿吃了。就算是要吃,要么等过几年,让孙媳妇儿自己去找药性温和的药去喝,要么等阿灿上了三十几岁,去租一个妾,让她喝了那苦药,生下孩子。咱们家给她赎身,给她娘家些银子,让她好恢复自由身回家。生下来的孩子就给孙媳妇儿带,这不也一样是咱们张家的孩子?哪里还需要你们再去造孽!”

可不就是造孽?

张家传下来的那种药,能让女子喝上几年,大部分就会怀孕,而且怀孕后生下来的孩子还都是男孩。这种药,又岂能对女子身体没有妨碍?对生下来的孩子又岂会没有妨碍?

张家家风,张家男丁在有孩子之前,是不能知道这件事的。因此每代男丁媳妇儿,都是婆母亲自督促媳妇儿吃药,而媳妇儿也是在婆母去世时,才有可能知道这种药对自己身体的妨碍。

张老太爷当初娶得是和自己青梅竹马的表妹,当真是既举案齐眉,又有画眉之乐。只可惜纵使是如此,表妹也被母亲催着喝下那种苦药渣子。

张老太爷还记得,母亲是在表妹二十五岁时逼着表妹喝药的。表妹开始时只以为那药是普通的温和的药,再加上又是自己亲姑姑给的,便喝就喝了。两年后,生下一个大胖儿子。

虽然那之后,表妹身体便有些不如从前。但是表妹也好,他也好,都只当是生儿子伤了身子,养上几年就好。可是事有不测,他的母亲因病病危,把他们二人叫到跟前,将那种能使女子受孕的药方交到二人手中,还说张家向来数代单传,不易生子,让他们二人切记要给每个嫁到张家的媳妇儿都吃这种药,如此才能延续张家血脉。

张老太爷那时并没多想,可是他的表妹却多了个心眼,花钱找了数位大夫,把药方都看了一遍,才知道自己的亲姑妈,当初给自己喂下了什么样的虎狼药。当下就再不肯对张老太爷用心用情,直到死前,都深恨张家。

而现在的张太太从前吃的药,还是张老太爷的父亲每日一碗的送过去的。直到张太太生了儿子,认了命,才把药方传给了张太太。

只是即便如此,张太太也只知道那种药对身体有一些妨碍,并不知道有多大的妨碍。

此刻听公公说“造孽”二字,张太太诧异地抬头看了公公一眼,又看向自己丈夫,见丈夫只低头不语,张太太心里登时“咯噔”了一下。

造孽——只是容易受孕的方子而已,哪里来的造孽二字?

且不提张太太如何作想,张老爷却是道:“爹错了。若是阿灿的孩儿,不是阿灿媳妇儿所出,不是林家的亲外甥,将来阿灿的舅兄,又怎会花费心思提携他?而且依您所说,阿灿的舅兄极其护短,那么他又岂会真的愿意让阿灿生有庶子?再说了,那种药的事情……也没甚么人知晓。只要咱们什么都不说,阿灿媳妇儿如何知道?阿灿舅兄又如何知道?爹,不是儿子错了,是您错了。”

张老太爷怒骂:“荒唐!荒唐!你当那林安是傻得?他可是当朝第一个三元?他岂会不知道是药三分毒的道理?他岂会眼看着自己妹子吃了几个月的没有药方子的药,不去到处找大夫给自己妹子看病?你且小心,那林安当真找了人,知道了这件事,干脆就让他妹子和阿灿和离!”

张老爷这才心中害怕了片刻。

等二人出了张老太爷的院子,张太太亦转头看他:“老爷,那药方子究竟有何‘造孽’之处?为何我竟不知?”

张老爷看着嫁给他二十多年,一直为他操持家事的老妻,登时满嘴苦涩,甚么都说不出来。

华安县。

林安的确说要找人给林婉瞧瞧,看是不是吃那种药吃坏了身子。

林婉只抿嘴笑:“哥哥放心,婆母令人把药送来时,只送了熬好的汤药,并不曾送药方子过来。我那时心下觉得奇怪,就只开头几天,当着婆母的婆子的面吃完一整碗药。到了后来,都是吃几口药,就让人把婆子引开,把剩下的药都给倒掉。”

她到底还年轻,不肯相信自己不能生,又觉得婆母的行为着实怪异。如果真是那么神奇的可以让人容易怀孕的药,为何不把药方子给她?让她自己去买了药材来在自己的小院子里熬药,还非要在婆母的院子里熬好了药,再让婆子给她送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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