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你,今天到穿的齐整,却还是一副饿死鬼的模样,好贪吃。”他捏着我的手,很紧。
我吞口水,手指握着果子,看在眼里吃不到嘴里,急死。
他呵呵笑,松开手。
我忙不迭塞进嘴里,一口咬,好甜,多汁。
嘴巴咕哝咕哝,咕咚一口咽下。
“咦,都不吐籽?”他笑着用手指点我,堪堪要触到。
“到明年春天,七窍五孔都钻出树枝来,长满果子。”
“骗谁呀!”我轻哼,舌头一转,吐出核。
我活了八百年了,吐个核,多轻巧的事呀。
他错愕一下,讪讪笑。
我也笑,得意,手伸出,继续捞果子吃。
他回转身,坐在茶几边,将果盘一抽。
“哎!”我脚步滑,追。
“你是谁?哪个宫里的?叫什么名字?说了才给你吃。”他笑问。
我蛇眼珠一转,也笑。转身,滴溜溜一下,莲花指弹他手心,将果盘夺过。
他手麻,脱出,怔一下。
我滑远,朝他吐舌,将果子塞进嘴里,噗噗噗吐皮吐核。
想和我斗,他太嫩了。
但想不到他也厉害,一个果盘被我夺了,他就护住另外三个,一兜衣襟,将果子护住。
“你不说,就没得吃。”
好刁滑的人。
我修行不能伤人,也不能用法力,踌躇。
“说你的名字,名字就够了,没关系的。”他寻寻诱,果香从怀里阵阵飘出,勾魂。
“胭脂。”我轻吐。
“什么?”
“胭脂。”我伸手指指额头的红痣,又说。
“胭脂。。。。。。”他呢喃,看着我,笑。
“你呢?礼尚往来,你也得告诉我名字才行。”我凑近去问他,伸手想往他怀里掏。
他将衣兜微微开,让我伸手进去。
我看不见果子,就在那里瞎掏,掏出什么就吃什么。
他却不告诉我他的名字,不大地道。但算了,有得吃就行,知道了名字也没什么用。我又不和他深处。
吃完了,一拍手,我扭头就走。
他也不拦,只是问。
“下次再来,给你准备好吃的,你喜欢吃什么?”
我回头,他眉眼和顺许多,肯做冤大头,好啊。
“明日吧,还这个时候,我要吃荷叶包饭,不要荤腥,要素的,味道甜甜的才好。”
他笑。
“好多要求。”
那是,八百年的挑剔胃口呢。
丹琛很会打猎。
他穿着猎装,骑着骏马,白衣飘飘,眉目如画。
我曾以为师傅的变化是天底下最好看的男人,但现在见着了丹琛,才知道师傅不过是白纸上一团墨渍。
丹琛才是那泼墨山水,浓墨重彩,如诗如画。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男人,难怪世间女子魂萦梦牵。也不知将来一个怎么样的佳人才方的配他?恐怕连寻都寻不着去。
“朱砂,你看。”他举起一只锦鸡,向我炫耀。
锦鸡反着白眼,肚子上一支利剑穿过,一命呜呼。
可怜苍生,命如蝼蚁。
我不觉悲苦同情,谁让我是蛇呢,蛇能有什么慈悲心。但那血腥味冲鼻而来,撩得我有点冲动。
急忙缩进他怀里,将獠牙凶相掩盖。
“不怕,朱砂,已经死了的。你想不想吃烤鸡?可香了。”丹琛不觉,只当我娇弱
我摇摇头。
不行,我不能杀生吃荤,要坏修行。
“那我去抓只狍子来,狍子肉可鲜美了,你一定喜欢。”他换个花样,策马飞奔,兴致勃勃。
不不不,不要再打猎了,血腥味太浓了。
熏得我头晕,心跳得厉害,好难受。
停下,丹琛,快停下。我在他怀里干呕,浑身筋软骨酥,吧唧一下,从他怀里给颠落在地。
黄泥地里一滚,我白蛇变成了黄鳝。
“朱砂?你怎么了?”丹琛勒住马,跳下,疾奔过来,一把将我抱起。
“十王爷,十王爷。”随从们的马嘚嘚嘚过来,呼他。
他不理会,用披风将我裹住,抱在怀里。翻身上马,狠狠甩鞭。
到池边,凉风习习,碧波浩渺。
下马,带我到水边,用手掬水浇我,洗去一身泥沙。
凉水一激,我才悠悠醒来,但依然有些恍惚。
并不觉得太难受,就是心跳的厉害,浑身热腾腾的,好似血烧得滚热沸腾。
丹琛?眨眨眼,将他看定。
“是不是骑马颠着你了?”丹琛心疼的用披风给我擦掉一身水。
我缓缓盘上去,绕在他手臂上,将头依靠在他肩膀上。
“都是我的错,朱砂,害你这样。”
我摇摇头。
不是他的错,是血,我不能见血。
蛇性本凶残,喜好杀生。我修行,每日吃风喝露,誓要逆势而行。然摒除天性,谈何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