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美人(36)

赵瑾月却高兴不起来,反倒心里头一阵阵发怵。

她怔怔地坐着,白蕊说完了好一会儿,她才有了反应:“侧妃就那么个性子,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说……殿下怎么就今儿个把她罚了呢?”

白蕊愣了愣,道:“她今儿个磋磨楚氏,打了楚氏二十板子,还亲自动了手呀!”

亲自动了手是个大事,宫里有身份的人是不该做出这样的事了。诚然这种事不追究便也可以抬抬手过去,但太子殿下追究了,也没什么问题呀?

但赵瑾月觉得不是那样,她觉得太子这是给她脸色看呢,怪她又会错了意。

若不然,怎的偏偏她刚举荐了侧妃,太子就抓住错处把人发落了呢?

可她又想不出自己昨天究竟哪里会错了意。舒妃那样说了,除了是这个意思还能是什么呢,太子怎么就生气了呢?

赵瑾月心里怵得慌又恼得紧,恼自己太笨,无论怎样都合不了太子的心思。

白蕊被她的神色弄得不敢吭声,在旁边瞧了瞧,稍稍猜出了一点自家主子的意思。

白蕊便劝说:“您宽心吧,依奴婢瞧着,殿下就是因为徐良娣有错才罚了她,跟旁人都不相干。殿下还是念着您的,若不然等一会儿殿下来用晚膳的时候,您亲自问问他!”

赵瑾月摇了摇头。

她觉得神思倦怠,不想再应付这些事了。和太子说话的时候她总是小心翼翼,一刻也不敢放松,随着孩子月份渐大,这种相处令她越来越疲倦。

她便道:“着人去前头回个话吧,就说我今儿身子不爽,不跟殿下一起用膳了。”

说话间,寝殿的帘子挑起,沈晰迈过门槛刚好听见这么一句,绕过门前的屏风便一滞:“身子不爽?”

赵瑾月周身的皮肤都一下绷紧了,僵了僵,又忙起身见礼。

“快坐下。”沈晰大步流星地过去扶她,手指在她腹间轻碰了碰,问她,“怎么了,是孩子闹你还是有什么别的不适?一会儿叫太医来看看,天气渐热了,容易不舒服,你别熬着。”

白蕊听得一脸的无奈。

每次都是这样,太子表达关切的方式都明显到刻意了,太子妃就是不安心。

眼下也是这般,太子妃听罢,只是很勉强地笑了笑:“不碍的。”

白蕊忍不住了,跪下去擅自回了话:“殿下,主子是为您发落徐良娣的事不安生呢。别的一切都好,太医方才刚来过,说胎像……”

“白蕊!”赵瑾月一语喝断了她。

白蕊的话说得她后背都冷了,惊慌失措地抬头看太子。

太子果然也锁起了眉头。

赵瑾月感觉自己的心噎在了嗓子眼儿里,脑子让她想跪地谢罪,但腿上又反应不过来。

她于是怔怔地盯了他看了两三息,他的眉头又突然舒展了开来。

“嗤。”沈晰笑了声,叹息着揽着她坐到旁边的罗汉床上,“这事是她自己作的,跟你不相干,跟别人都不相干。按着宫规,她这个身份就不该有那样的言行,这你应该也清楚吧?”

赵瑾月艰难地维持着笑容:“……臣妾没有那个意思。”

“有也没关系。”沈晰竭尽所能地让口吻更轻缓,“孤也该跟你打个商量,但方才看楚氏疼到脸色惨白气急了,没想那么多。”他说着又碰了碰她的肚子,“你放宽心,若没事做,就多想想孩子。孤都鲜少听你说孩子的事情,也不知你怀着他是什么感觉。”

她初为人母,他也是初为人父。沈晰真是很想知道知道孩子在肚子里的感觉,也想听听她所承受的辛苦。

可在他问的时候,她永远都是那么几句话,“都挺好的”“也没什么”“臣妾不辛苦”,好像他自讨没趣。

他再多问,她就会说“殿下忙于朝政,不必为臣妾担心”了。沈晰打从心里不懂,这两件事冲突吗?天下将来是他的天下,孩子就不是他的孩子了?

但是,唉,跟她说不通!

当下她神色恹恹的,沈晰也没法再劝着她说。当晚夫妻两个又是一道草草用了晚膳了事。晚膳之后,太子例行嘱咐太子妃好好歇着,太子妃例行答复道臣妾知道,殿下也多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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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宅,楚怡的伤从四月中一直养到了四月末才差不多好了。对此,她心里直呼谢天谢地,因为若再不好就该到最热的时候了,这年月又没空调,大夏天的成日趴在床上养伤也太虐了。

而且,她想赶紧搬到后宅的新住处去。

按规矩有正经身份的太子妾都应该住到后头,她还整日住在书房附近实在太惹眼了。再住下去,只怕东宫里能传出个“一方窄榻2.0版”的谣言。

再者,她不搬到后面,云诗跟她见面都很不方面。云诗时常想来看她,可又怵太子,来之前总要先差人细细问她一番太子会不会过来——但太子过来又不会跟她提前打招呼,她哪儿说得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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