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美人(5)

这不是杀鸡用牛刀吗!

白蕊无话可说,楚怡瞅瞅她,也无话可说。

就这么着,当天下午,刘清的罪名就查实了,他自是不止克扣了四个妾侍的炭,其他宫人吃穿用度上的东西也都被他黑走了不少,吃暗亏的不计其数。

白蕊奉太子妃的旨把他打发去了慎刑司,但这样一来杂役宫人们就少了个管事的。白蕊翻着典籍瞧了瞧,北边没有资历合适的能直接拎出来用,只好去回太子身边的总管张济才,问他能不能从前头拨一个过去。

白蕊不知道,这话正中张济才下怀——月余前新调来了个叫周明的宦官特别机灵,又善钻营,他总觉得留在身边是个威胁,不知什么时候就要顶替自己。可想打发人走,又迟迟找不到罪名,当下这明升暗降的机会正合适!

张济才便直接把人叫了来,皮笑肉不笑地把这新的“肥差”交给了他。

结果啊,这周明比他想得更机灵,眉心一跳,瞅了他一眼,直接就迈进了他身后的书房大门。

张济才拦都没来得及拦,人都进去了,伸手拽出来也不合适。

于是,太子沈晰正读着东宫官呈来的折子,余光忽地睃见有个宦官在几步外磕起了头。他不禁奇怪,便放下奏章问他:“怎么了?”

周明说个哽咽就哽咽,跪在那儿悲戚道:“下奴无福,不能侍奉殿下了,特来给殿下磕个头。”

沈晰锁起眉头。周明当然不会脸大到要让太子开口追问,凄凄惨惨地膝行上前了两步,便主动开了口:“张公公说北边缺人手,要把下奴调过去管事。”

这句话说的,大概换做谁都会自然而然地看向张济才,一时之间,张济才恨不得活剥了周明!

但他还是维持住了笑意,躬了躬身,语气如常地解释道:“是这样,殿下,白蕊过来传话说今儿北边的妾侍楚氏到太子妃那儿告了一状,说刘清克扣例炭,太子妃查过之后把刘清发落了,那边没人能管事,只好从前头先调个人过去。”

这番话里,却是“妾侍楚氏”四个字令沈晰眼底绽出了一瞬的凌光。

他知道那是半年前刚获了罪的楚丞相家的千金。

第3章

沈晰沉吟了会儿:“那就去吧。你行事机灵,去帮孤盯着些,别让她们惹出什么事。”

这句话,令张济才和周明都大喜过望。

张济才所求的,是不让周明日日在太子眼前晃悠,免得他日后心大顶了自己的位子。周明呢,自知斗不过张济才,只想求个日后还能在太子跟前露露脸的机会,免得终身都只能跟那帮做杂役的混日子。

于是,张济才不再开口了,毕恭毕敬地躬着身;周明也不哭了,重重地磕了个头,道:“是,下奴一定加着小心,若出了什么岔子,下奴及时回来禀殿下。”

太子点点头,周明又磕了个头,就告了退。

书房里重新恢复了安静,沈晰读完了这本折子,写了批复,着人送出去交给太傅。

北边,大家听说新来的管事是从太子身边调过来的,都新奇了一阵子。

这事说来也是辛酸,虽然同为东宫的宫人,但宫里等级森严,宫人跟宫人也不一样。对于张济才、周明这样混出头的宦官来说,上头的主子们是大人物,但对于底层根本见不着主子的宫人来说,这些混出头的也已经是大人物了。

是以一时之间,去巴结周明的真不少,有的是想听听太子身边的趣事,更多的是想混个脸熟,为自己的前程谋划一二。

妾侍们也各有各的想法,楚怡是对争宠的事没兴趣,宁可躲在屋子里猫冬。云诗胆子小,打从进了东宫起就什么事都跟着楚怡,看她不动,云诗也不动。

另外两个就不一样了,白氏当天晚上就拿出自己积攒的银子送了过去,廖氏第二天早上也走了一趟,送了钱,还炒了几个下酒的小菜。

楚怡对此内心毫无波澜,但廖氏回来的时候跟她说:“妹子,你添个心眼儿,那个新来的周公公……好像对你有点意见。”

楚怡心里咯噔一声:“怎么个有意见?”

廖氏皱皱眉:“我也……说不好,就是他问了不少关于你的事,但态度吧,瞧着又不算和善。”

——这一点,楚怡在几天之后就有感觉了。她偶尔和周明碰上面,周明确实总阴阳怪气儿地斜着眼儿看她,就好像她欠了他的钱一样。

但或许是因为太子妃刚发落了刘清的缘故,周明的这种不顺眼暂时也只限制在了“阴阳怪气”上,没给她什么气受,她也懒得多加理会。

就这样,日子在炭火烘出的温度里暖暖和和地过着,不知不觉的,就到了年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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