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山看斜阳(18)

章纪对着宁觉非一摆头:“你过去坐着就是。”

宁觉非便坐到了角落里,仍然非常安静。

章纪本也心浮气躁,这时看见他,心里一静,缓缓地吁了口气,沉声说道:“你们放心,投降是万万不行的。他既是太子,更是必须以国家兴亡为重,岂能一心想苟安于世?我明日便会在朝上表明态度,要求即刻派兵增援燕北,不能坐以待毙。”

那两名武将一听,都是喜形于色,其中一人却略有些犹豫:“相爷,您这样做,会不会让人认为您倒向了武王那边?游玄之现在一力主战,心急如焚,人人皆知他有私心,不过是怕他儿子有个什么好歹。您这样一表态,岂不是会让武王爷那边的那起子小人利用来推波助澜,对殿下会不会不利?”

章纪哼了一声:“若是太子爷抢先提出进兵,我们便可利于不败之地,偏偏他……唉,让我们现在缚手缚脚,被动至极。不过,事有轻重缓急,现在若真如太子爷的意思,投降北蓟,上表称臣,那咱们便成了亡国奴了,此事万万不可行。为今之计,要将敌人先行击退,再安内政。”

那两人边听边点头,情绪显然安稳下来,略想了想,又道:“那……大人心里属意由谁率军?”

“此事不易办啊。”章纪慨叹。“若是荐我们的人去,只怕与游虎心生嫌隙,反是祸患,若是听凭游玄之荐他们那边的人去,只怕他们的势力更是坐大,将来就不好收拾了。”

其他两人也是显得苦恼万分。

宁觉非看着窗外的朦胧夜色,似是漠不关心,他们的对话却句句听在了耳中,不由得好笑。敌人已大军压境,这边还在算计着争权夺利。

三人又嗟叹商议了半晌,章纪方道:“若实在无法可想,老夫便请缨,亲自率军前往边关。”

那两个将军一惊,随即道:“大人舍身为国,令人敬佩,末将愿为大人马前卒。”

章纪点头微笑,似是放下了心头大石。

那两人于是起身告辞。章纪将他们送了出去。两人连声逊辞,要他“留步”。章纪略客气了一下,片刻之后便返身回来。

宁觉非仍然坐在那里,一直没动。

章纪走到他面前,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忽然伸手摸了摸他的脸,轻声道:“你为什么总是这么安静?”

宁觉非抬眼看着他,神情间仍是十分淡漠,双唇紧抿,一言不发。

章纪放开了他,坐到桌边,看着他问道:“你在想什么?”

宁觉非没回答,只是转头看向了窗外。

“怎么不说话?”章纪的声音很轻,一点也没恼怒的意思。

宁觉非想了想,淡淡地道:“不知道有什么可说的,所以就不说了。”

章纪忽然起身过去,伸手去解他的衣服。

宁觉非没有反抗,默然地任他拨开了自己的外衫、夹袄,最后拉开了中衣。

章纪就着明亮的烛火,看着他身上的累累伤痕。结的痂都已掉落,现出的是一道道粉色的新ròu,看上去已没有刚受伤时的那种狰狞。

“伤成这样了还不死,我真是有些佩服你了。一个戏子,哪里会有这样的心性毅力?”章纪冷冷地道。“其实我该杀了你的。可是武王府放出话来,说若是要杀你,也得由武王府的人来杀,若是别人弄死了你,便是坏了武王爷的事,是故意扫他的面子。哼,你倒是说说,你偷了武王爷的小妾,满朝皆知此事,让他成了笑柄。便是要加倍rǔ你,也不必护着你不让你死吧?你是不是武王爷的人?想使苦ròu计故意去诱惑太子爷么?你若老实说了,我也不来与你计较,还会想法子把你送出临淄城。若总是这么滴水不漏的,我便拼着跟那边撕破脸,也会杀了你这个妖孽。”

宁觉非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半晌才轻轻地道:“死很容易,活着才难,像我这样活着,更难。大人若是想杀,尽管动手便是。我不是武王爷的人,他恨我入骨,留着我,也不过是为了泄愤而已。”

“当真?”章纪一把将他拖起来,推到c黄上,随后压了上去。在粗重的喘息之间,他在宁觉非耳边狠狠地说着。“我不管你到底是什么人,总之是不会再放你出府。你老老实实呆着,我便让你活下去。若是再有勾引太子之举,我的手段一定比武王爷还要狠。你好自为之……”

第二天下午,相府中一片忙乱,章纪果然请缨出征。淳于戟虽然荒淫无耻,倒也不是全无头脑,立刻在朝堂上鼎力支持,太子一系便随之异口同声地叫好。章纪也是出身于武将世家,又身为武相,要自己率军上战场,本就称得上是忠心为国为民,算是顺理成章的事,淳于干那边反倒不好驳回。皇帝便准其所请,要他立即率军七万,增援燕北七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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